皇宮的正門口燈火繁華,人聲如潮。
朝中雖黨派林立,但是朝臣之間還維持著表麵的客套,見了麵難免寒暄兩句,各自謙讓。
所以雄偉華麗的皇宮門口,熱鬧的如同菜市場一般。
守門的侍衛驗看完腰牌,做好人員登記,便會一一放行。
當然,位高權重的會先通行,官職低些的即便來的早,也會謹守尊卑之禮,先行禮讓。
鳳雪汐挺起胸脯,儀態端莊的走到門口,按順序排在了等待進宮的人群後麵。
冗長的隊伍一點一點在縮進,時隔大半刻,總算輪到了她。
而此時,她身後又排起了長龍,和春節火車站排隊買票的大軍有得一拚。
“鳳雪汐,大司馬府庶女。”她爽快的報出名字。
聽到名字那一刻,侍衛的眼神變得猥瑣玩味起來。
端詳了她半天,懶散的伸手:“腰牌!”
鳳雪汐衝他抱歉的笑笑:“腰牌在我父親那裏,進宮的時候,我和父親走散了,所以遲來了一步。”
守門侍衛一聽頓時不耐起來,轟蒼蠅一般往出攆著她,“本官隻認腰牌不認人,沒有腰牌,誰也不能進!去去去,快走,別耽誤了後麵的人。”
“那能否勞煩大人替我向父親傳個口信,讓他來宮門口接我一下?”鳳雪汐語氣溫軟,先禮後兵。
守門侍衛根本不吃這一套,斜睨著眼,一臉的鄙夷:“你以為你是誰?讓本官給你傳口信?滾,快滾,再不滾,我拿了你!”
先禮失敗,鳳雪汐馬上眼一立,“這位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
侍衛一瞪眼,“本官是奉命行事,何來的官威?”
“那你可知,我是聖上欽點前來赴宴的人?誤了時辰,你擔待的起嗎?”鳳雪汐氣勢凜然的端起了架子。
這侍衛不知是受了誰的命,對她充滿敵意。
首先,應該不會是康樂帝。
他親自下旨讓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庶女進宮,在不可能知道她被暗算的情況下,不會交待下來。
其次,也應該不會是鳳道元。
讓她進宮是康樂帝親下的聖旨,在不明確老皇帝的用意之前,他不會違抗聖旨,引聖上猜疑。
最後,大夫人和鳳雪霓發現她沒跟上來,大概早以為她喪生蛇口了,沒必要為一個死人再布局。
更何況,值守皇宮的禁軍校尉可不是什麼人都指使的動的。
排除了所有,那這個下令的人是誰,就不用過多猜度了,大皇子無疑。
有大夫人和鳳雪霓這兩母女的第一手消息,加上他生性多疑,未見她的屍體之前,斷不會善罷甘休。
分析出是誰的命令,她當時就有了底氣。
侍衛眸底快速閃過一抹驚疑,然後外強中幹的喝問:“本官憑什麼相信你?區區一個庶女,皇上會欽點你進宮赴宴?”
鳳雪汐邪冷一笑,“聖上的旨意也敢質疑,你好大的膽子!”
她揚聲脆喝,故意偷換概念,又借題發揮。
侍衛腿一突,臉色驚變的急呼:“胡說八道!本官什麼時候質疑聖上的旨意了?”
侍衛成功被她帶走了話題,跟著她的思路一步一步走進她挖下的天坑。
鳳雪汐唇角勾著詭詐的笑,“聖上的旨意,出了我口,入了你耳,難道就不是旨意了?你質疑我所言虛假,難道不是質疑聖上的旨意?”
這手胡攪蠻纏頓時把侍衛給繞的腦子發蒙,他開始局促不安,“宣旨的人向來是聖上身邊的公公,何時輪到朝臣之女傳旨了?”
坑挖的越來越深,侍衛還渾然不知自己被帶了節奏。
“你難道是在質疑皇上的金口玉言?我康樂天子穩坐朝堂,一支禦筆安天下,一張金口定乾坤,哪一條安邦定國的康莊大計又是由公公去執行的?”鳳雪汐嘴利如刀,寸寸淩遲著侍衛脆弱的心髒。
“嘩…”
宮門口喝彩聲如潮,鳳雪汐身後掌聲雷動,保皇黨更是高聲迎合:“說的太好了!”
任何一個時代,從不缺少逢迎拍馬之人。
鳳雪汐把康樂帝捧到了一個遙不可及的高度,這些人自不想落於人後。
“佟校尉,你置我皇於何地?”
“佟校尉不會是暗指我英明神武的聖上會做出錯誤決定吧?”
“佟校尉,你簡直大不敬!”
“……”
討伐之聲此起彼伏,眾人一麵倒的傾斜向鳳雪汐,拚命給佟校尉織羅罪名。
本就已經焦頭爛額的佟校尉腦門上都見汗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呼道:“諸位大人,求求你們別再說了,下官怎敢有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不知道怎麼幾句話的功夫,就成了眾矢之的,這些平日裏笑臉相對的文官武將,翻臉比翻書還快,擺明了是要置他於死地啊。
鳳雪汐抿著小嘴,表情嚴肅,任這些人在宮門口吵鬧不休。
她剛才就打定了主意,如果不能順利進宮,那就來個圍魏救趙,在城門口先燒上一把火,再利用這些被火燒到衣角的朝臣們作見證,以證忠君愛國之心。
康樂帝即便動再大的怒,也要顧忌悠悠眾口,不能將她如何。
譴責聲還在持續,事件也一直在發酵,佟校尉的罪名打著滾的層層攀高,朝臣的唾沫星子險些將他給淹死。
正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佟侍衛似乎豁出去了,突然站了起來。
他抽刀出鞘一指鳳雪汐的鼻子,“你到底是什麼人?陷害本官是何居心?今天你要是說不清楚,本官讓你血濺三尺!”
今日這一遭,他冤枉至極,聖上麵前要是解釋不清,死罪難逃。
他也打算好了,臨死他也要拉個墊背的,而罪魁禍首的鳳雪汐自然成了他泄憤的目標!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的頭已然磕的頭破血流,狼狽不堪,哪裏還有剛剛那鼻孔朝天的傲氣?
“軍樞院大司馬府,五女鳳雪汐!”鳳雪汐回答的鏗鏘有力,絲毫沒在意那幾乎頂到她鼻尖的寒光利刃。
“誰能給你證明?”佟校尉麵目猙獰的喝問,眼底一片腥紅的瞥向眾位朝臣。
這些官員雖然討伐佟侍衛時口沫橫飛,可輪到要出來作證時,卻誰都不說話了,不止如此,還不停的往後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