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夜色中,天空亮起了第一顆星辰。
高大的白楊樹上,鳳雪汐嬌小玲瓏的身影在幾個空巢鳥窩中忙碌著。
樹尖上掛著的莫憂將外袍拋給她之後,連答案都等不及要,便“唰”的一下跳了下去,逃離他的恐懼之源。
鳳雪汐把紮好的蛇包藏好之後,順著金屬弦又往回落。
快接近地麵的時候,她飛身跳下。
原本可以安全著陸,卻不想掉進了一具溫暖的懷抱,耳畔傳來溫柔的低斥:“你怎麼這麼淘氣?爬樹也是姑娘家該玩的?”
鳳雪汐悚然一驚,迅速回頭,“你屬鬼的嗎?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來人正是珩平王,穩穩的環抱住她,“是你太專注了!”
他站在樹下有一會兒了,莫憂正是看到他,才跑的比兔子還快。
“你藏什麼呢?”他將她安穩放到地上,好奇的問。
“蛇啊,莫憂沒和你說?咦?他人呢?”鳳雪汐四下觀望。
她知道樹下站著個人,一直以為是莫憂,沒想到是他。
珩平王一皺眉:“蛇?哪來的?什麼蛇?”
鳳雪汐拍了拍手,撣掉樹皮上的碎屑,又打理了一下衣著,這才回道:“竹葉青,大夫人和我親愛的大姐姐送的,很漂亮。”
“竹葉青?”珩平王忙扳住她的肩膀檢查了一番,確定她沒被咬到,也沒有中毒跡象,寒沉的臉色才微有好轉。
“我沒事。那幾隻小可愛都被我哄睡著了,暫時給它們找個窩,宮宴完了我接它們回家。”鳳雪汐不以為然。
說是睡著了,其實就是被打暈了,她下手極有分寸,也就睡三兩個時辰的事。
小可愛?珩平王哭笑不得,“你不怕?”
那種滑膩的冷血動物,別說是一個姑娘家,就是大男人見了,都感覺毛骨悚然,她竟然叫它們為小可愛!
“這有什麼好怕的?”鳳雪汐勾著唇角,笑的賊兮兮,“王爺,你該不會也和莫憂一樣,怕蛇吧?”
一想起莫憂那恐懼炸毛的樣子,她就忍不住想笑。
珩平王不屑的冷哼一聲,鼻孔朝天,“能讓本王怕的,還沒出生呢!”
不過他也確實不喜歡蛇這種冷血動物,會讓他犯惡心。
自大!
鳳雪汐鄙視的小眼神一閃即逝,快的讓人捕捉不到,然後便笑眯著眼問:“你怎麼會在這?”
珩平王自然的將手搭在她的肩頭,呼哨了一聲,雪影便從遠處搖頭晃腦的飛奔過來。
“莫憂發了求救信號!”他的話極為簡潔。
雪影趕到近前,親昵的去蹭他的手,被他嫌棄的一巴掌揮開。
見在自己主人這不受待見,雪影改為向鳳雪汐撒歡,大大的馬眼裏閃著莫名的興奮。
鳳雪汐極愛動物,特別是有靈性的動物,寵愛的拍了拍它的馬頭,笑著打趣:“小壞馬,你主人這麼嫌棄你,要不你跟了我吧!”
“還想盜本王的馬?”珩平王有些吃味,怒橫了雪影一眼。
“這次可不是盜,是拐!”鳳雪汐正經臉,“良禽擇木而棲,良將擇主而從,良臣擇君而侍,我這是給這匹小壞馬二次投胎的機會。”
玩笑歸玩笑,她可沒打算真拐雪影,那還不把它主人給惹毛了?
兩人四目相對,珩平王忽而笑了開來,戲謔道:“那是不是良妻也該擇夫而嫁?”
鳳雪汐眼波流轉,古靈精怪的道:“現在應該是良駒擇人被騎!”
他話裏的深意她不敢深究,生怕再招惹出來什麼事。
珩平王也不過分逼她,淡雅一笑托起她的後腰,將她抱坐到馬上,隨後自己也飛身上馬,坐在她的身後。
策馬徐行,他手攏著她紮成馬尾的青絲,正色道:“那個車夫你可認識?”
鳳雪汐搖了搖頭,正是因為眼生,再加上他滿是奸詐的詭笑,她才心生警惕。
“本王讓人去查!”珩平王的語氣帶上一絲沉怒。
“不用了!查到了,也不過是個替罪羔羊,元凶還逍遙法外,抓這些個小卒子有什麼意義?”鳳雪汐態度平和。
“那也要抓!”珩平王斬釘截鐵:“這叫圍點打援!”
鳳雪汐“噗嗤”笑出聲來,連戰術規劃都出來了,虧他想的出來!
她擰著身子回望:“隻聽過丟卒保車,丟車保帥,可從沒聽過丟帥保卒的!你覺得大夫人會為了區區一個卒子暴露她自己?”
珩平王白她一眼,再白她一眼,“本王說了算!”
鳳雪汐:“……”
好吧,您是爺,您任性,您隨意!
雪影的腳程極快,跑了沒一會,便遠遠看到了宮門口。
快要接近皇宮了,人流也多了起來,路上車如流水馬如龍。
鳳雪汐夾了夾馬腹,迫雪影停下來,“在這停吧,我自己進去。”
珩平王皺眉,“你有通行腰牌?”
呃…鳳雪汐一怔,“沒有!”
“那你怎麼進去?”珩平王氣定神閑的看看她,又看看車水馬龍的宮門口,語氣涼涼,“鳳道元已經進去了!”
他揚了揚下巴,有鳳府標誌的兩輛馬車停靠在宮牆外,獨留下兩個車夫。
順著他的指引看過去,鳳雪汐也發現了,冷笑一聲:“做的真夠絕的!這是打量著我不死,再以違抗聖命來處置我!”
珩平王輕撫著下巴,滿眼認同,“看起來是這個意思。”
而且他敢保證,沒人會聽她解釋的理由。
他考慮到的,鳳雪汐也考慮到了,冷凝著眉眼嘲弄的問:“你說,我翻牆進去,被當成刺客給殺掉的機率有多大?”
珩平王收斂了慵懶之色,“別胡來!”
“知道!”鳳雪汐沒好氣的回,真當她傻嗎?
宮闈重地,就算她有天大的理由,擅闖也是死罪。
珩平王剛剛露出一點笑容,卻見她已經翻身下馬,他手慢一步,頓時黑臉,“你真要闖?”
鳳雪汐俏皮一笑,腳步輕快的向前走去,“放心吧,我惜命的很,才不會作死!”
她輕快的背影落在珩平王眼裏,卻讓他輕快不起來了。
男人眼神複雜的緊盯著她的背影,忽而嘴角緊抿:他倒要看看,沒有腰牌,她怎麼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