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雪汐抿了抿唇,神色坦然的輕搖臻首,“女兒不知。”
“啪”
鳳道元猛然將茶杯擲在桌上,厲聲喝問:“距你重雲院不過百步,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你敢說你不知?”
他氣勢凜然,怒火勃發。
鳳雪汐啞然失笑,“重雲院偏僻,少有人往,外麵發生什麼事,女兒怎麼會知?”
“府上都已經傳的沸沸洋洋了,你就不曾聽說一星半點?”鳳道元咄咄逼人。
鳳雪汐諷刺一笑,“我們母女深居簡出,又沒下人伺候,如何得知?”
嗬嗬,這個老狐狸,不愧身居高位,一來就給她下套。
兩次,他都沒有說時間點,而且故意將地點說錯,她若稍稍透露出一點信息,便會被抓住把柄。
鳳道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重又抓起茶盞淺抿了一口,陰陽怪氣的問:“你這是在抱怨我這個做父親的虧待你了?”
鳳雪汐持續著半蹲的姿勢,心裏老大的不舒服。
倒不是她堅持不住,隻是這屈辱的姿勢讓她覺得矮人一頭。
省了省神,她微微一笑,“豈敢。父親乃當朝一品,政務繁忙,哪有時間管教後院之事。做子女的,自該體諒父親的辛苦,不敢抱怨。”
“你還說不敢!”鳳道元再次將茶杯重重的跺在桌上,“字裏行間都是指責,你還想要怎樣抱怨?”
鳳雪汐唰的一下站了起來,目光逼人,“父親是當朝一品沒錯吧?”
鳳道元被她猛然起身的氣勢嚇了一跳,愕然的點點頭。
“您政務繁忙也沒錯吧?”
“……”
“府中大小事務皆由母親料理沒錯吧?”
“……”
“父為子綱,我身為子女體諒父親辛苦,有錯嗎?”
一連串的反問,讓鳳道元啞口無言,氣橫著一張臉,“為父竟不知,府上何時多了個能言善辯的女兒!”
鳳雪汐不以為然,輕笑道:“不是女兒能言善辯,是女兒體恤父親辛苦,不願父親為朝政辛苦的同時,還要為府上的瑣事煩心。”
她說的義正辭嚴,挺直的背脊展現著自己的不屈和驕傲。
鳳道元沉吟良久,這個庶出的女兒他從沒放在心上過,一年也見不了兩麵。
他的記憶中,還是個唯唯諾諾的孩子,怎麼突然一日,她就性情大變?莫不是他那個小妾灌輸了什麼?
“如此說,為父還要誇讚你識大體,知進退了?”他虛眯著眸子,語氣不善。
鳳雪汐垂著頭,目光冷肆,“父親誇讚,女兒愧不敢受,隻是盡了子女的本分。”
“哦?”鳳道元高挑起眉梢,“既是如此說,你是願意盡子女的孝道了。”
不等鳳雪汐開口,鳳道元已然一句話壓了下來,“那好,為父就將你和你大姐姐一同許配給大皇子。你大姐姐莽撞,有了你從旁提點,為父也放心。”
“父親!”鳳雪霓怒意縱橫,“她不過是個姨娘的女兒,怎配嫁與瑜哥哥?”
“霓兒!”鳳道元表情忽冷,“你們終歸是骨血相連,比起那些無血緣關係的姐妹,她更能幫你!”
他的話意有所指,鳳發霓雖不服氣,可也不敢再吭聲。
鳳雪汐怎麼也沒想到,鳳道元竟然會提出讓姐妹共侍一夫的要求。
正思忖著要怎樣回絕的時候,一道陰鷙冷魅的聲音劃破天際。
“鳳道元,你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可否問過本王的意見?”
月白的身影闖入房門,旁若無人的走了進來。
兩旁的侍衛有心想攔,可被緊跟在珩平王身後的占夜一嚇,整個人都萎靡了,雙腿發軟的提不起勁來。
鳳雪汐星眸一暗,迅速低斂下眉眼。
珩平王麵無表情的從她身邊走過,密語傳音:“笨蛋!”
鳳雪汐嘴角輕抽,好吧,她是笨蛋,隻要他能回絕了做大皇子小妾的事,她願意做這個笨蛋。
鳳道元麵色猙獰,卻又不得不迎珩平王進來。
他滿臉假笑的上前幾步,躬身行禮道:“下官恭迎珩平王。”
珩平王不冷不熱的一甩手,端直坐上了主位。
“大膽!”占夜冷著臉,直指僵怔在座位上的鳳雪霓,“你是誰家沒教養的女子,見了我們爺竟敢不參不拜!”
鳳雪霓整個人都有些呆,渾渾噩噩的看了一眼鳳雪汐,然後又把目光轉向鳳道元。
在鳳道元幾十次的眨眼中,她好像終於回過了神,“臣女見過王爺。”
她離珩平王不過一段距離,踉蹌了兩步就到了他的跟前,美目含情的望向他。
“王爺,並非臣女無禮,實在是臣女身子不好。我這五妹…唉,她也是為我好,不過總是好心辦壞事,臣女的身子吃了她的藥,非但未見好轉,反倒又重了。”
她美眸流轉中望向神情冷漠的鳳雪汐,眉梢眼角的陰狠掩也掩不住。
珩平王一皺眉,似笑非笑的問:“如此說,這五小姐就是居心叵測,為何不查?”
鳳雪汐沉眉斂目,並不言語。
珩平王若有似無的瞥了她一眼,然後迅速收回目光,犀利的眸子轉向鳳雪霓。
被他凜然的目光注視,鳳雪霓無端感覺背脊一涼,眼光悄悄轉向恭敬的站在下垂首的父親,拳心握緊了。
珩平王幽冷的眸子直直望著堂下,鳳道元根本一點暗示的機會都沒有,隻能眼觀鼻,鼻觀心,保持著垂首靜侍的姿態。
“臣女…”沒收到任何回應,鳳雪霓回話的時候有些捉摸不定,“臣女是長姐,禮該愛護弟妹,隻要他們不做的太出格,臣女自不會計較。”
“想不到我珩平還有如此知書達理的千金!”珩平王先是讚譽有加,緊接著不冷不熱的質問:“既這麼愛護弟妹,鳳大小姐怎麼又說出不過是個姨娘的女兒,配不上你未婚夫婿的話來?”
鳳雪霓臉一白,心虛的再次看向自己的父親。
她竟不知,珩平王聽到了這麼多,這一問,可是狠狠的打了她的臉,要她如何回話?
她緊張的揉著帕子,一條潔淨的手絹已經被她給揉的褶皺不堪,額角也漸漸的沁出香汗。
“臣女…臣女…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