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一聲甜到發嗲的聲音闖進包間。
門口站著一隊人,叫人的是個妙齡少女,年歲在十五歲上下,一身俏生的粉色華裝,外罩著一件雪白的狐襖披肩。
少女一看到珩平王的身影,便眉開眼笑,如隻小粉蝶般向他撲過去,“小舅舅,你總說忙,怎麼還有時間來容寶齋吃飯?說,你是不是故意避著我?”
她的眼睛如雷達一樣四處打量,最後鎖定在屏風後麵,眸底泛起怨氣。
珩平王一皺眉,偏過身形避開她的熊抱,不悅的斥責:“沒規沒矩!”
撲了個空,少女不高興了,噘著嘴巴又去挎他的胳膊,“我是你的外甥女,和自己的舅舅親近,怎麼就沒規沒矩了?”
珩平王再次揮開她的手臂,劍指一提,那隻被她碰到的衣袖翩然而落。
他眸底泛著厭惡,不假辭色的冷斥:“夏子晴,再不安分就給本王滾出去!”
“疏哥哥,子晴還是個孩子,就算她有過錯,你也別這麼凶的對她,好好說就是。”溫婉柔弱的女聲響起。
一襲冰藍色精美華裳的女子邁著蓮步走過來,溫柔如水的注視著他,氣度從容,舉止大方。
“要你多事?小舅舅怎麼對我,和你有什麼關係?少在這裏充好人!”夏子晴不領情,扭回頭惡言相向。
“晴兒,不得無禮!她是你未來的舅媽,你怎麼能這麼沒大沒小?”人群中一個威嚴的長者輕斥。
老人頭發花白,精神矍鑠,一雙虎目亮的出奇,絲毫不顯老態。
“她才不是我舅媽!看著她虛偽做作的臉,我就想吐!”夏子晴刁蠻的使著性子,眼神狠剜向藍衣女子。
“小舅舅要是喜歡你,還會到現在都不讓你進門?呂芷蝶,你怎麼這麼不要臉,非要纏著我小舅舅?你滾,你滾!”她蠻橫的上前推搡著她。
錐心的話落在耳畔,呂芷蝶的臉龐一瞬間蒼白如雪,身體輕顫著幾乎站不穩。
再讓夏子晴這麼一推,頓時踉蹌了一下。
一個中年男人急忙扶住她,臉色青黑的斥道:“夏老侯爺,這就是貴府教出來的孫女?好生囂張!”
這人正是呂芷蝶的父親,見到自己女兒被謾罵,還差點被推倒,又是惱怒,又是心疼,興師問罪起來。
夏震凱,也就是那個頭發花白的長者,自知理虧,老臉泛紅的致歉:“小孩子家不懂事,別跟她一般見識。”
他象征性的訓斥了夏子晴兩句,又安撫了呂芷蝶,這才把眼光轉向珩平王。
“疏兒,今日朝上,你怎麼突然就走了?”他的眼光遊移著,似是在尋找什麼。
珩平王落座,不冷不熱的道:“臨時有些小事,讓舅舅操心了,坐吧。”
見眾人的目光都飄移不定,他諷刺的掀唇,“各位是在找什麼?”
夏子晴眼尖的發現桌上有兩份杯盤,如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一般,大叫:“小舅舅,你說,剛才你是和什麼人在吃飯?”
“放肆!你這是在質問本王?”珩平王語聲不高,卻極具壓迫性,深邃的鳳眸有如刮起了暴風雪,冷的懾人。
被冷眸盯視的夏子晴嚇的一縮脖子,馬上躲到了夏震凱身後,刁蠻的性子也有所收斂,哼哼唧唧的辯解:“我隻是問問,發那麼大的脾氣幹什麼?”
夏震凱瞪了她一眼,終是讓她安分了下來,嘟著嘴不滿的將臉扭到了一邊。
他這才將眼光轉向珩平王,“剛剛樓下傳的熱鬧,一時好奇,我們便上來看看。”
“哦?”珩平王骨節分明的大手托起剩下的半盞梅子湯,淺淺抿著,“是什麼熱鬧,讓舅舅和呂大學士都這麼感興趣,興師動眾的上來探本王的底?”
這麼酸的東西,那丫頭是怎麼做到喝起來麵不改色的?
想到鳳雪汐,他臉上的表情漸漸舒展,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
“疏兒,舅舅隻是關心你。”夏震凱頗為無奈。
這個外甥待人待物都十分冷漠,即便他是他的親娘舅,也未曾有多親近,見了麵客客氣氣,已算是與旁人的區別了。
珩平王晃動著琉璃盞,不置可否,隻輕輕的“嗯”了一聲。
“那個姑娘…”夏震凱小心的觀察著他的臉色,斟酌著用詞,“是你收的妾?”
修長的玉指微微收緊,珩平王輕撩眼皮:“不是!”
妾?
那個沉穩冷淡,性如孤狼的小丫頭,會甘心委身人妾?
眾人長出了口氣,包間內的氣氛馬上熱絡起來。
呂大學士的臉笑成了一朵花,“我就說,疏玨絕不是那種貪戀美色之輩。蝶兒這個正妃還沒進門,他怎麼會納小妾?那不是羞辱蝶兒嗎?”
好話說完,他臉色一正,“疏玨,伯父不是阻你納妾,隻是,至少也要等到你和蝶兒大婚之後,這也算是尊重了我呂家,你說是不是?”
“你這是在命令本王?”珩平王高挑起劍眉,語氣中帶著火藥味。
呂大學士一怔,也嗅出了不尋常的味道,精明的轉了轉眼,“這怎麼能說是命令?蝶兒是先皇和你母妃親自定下的,伯父也是為了全了他們的遺願。”
珩平王森然一笑,“你這是在用先皇和母妃來壓本王?”
兩番質問的語氣,呂大學士心頭懊惱,不知不覺揚高了聲線,“你要非這麼認為,本學士也無話可說。我隻想告訴珩平王一聲,我呂中的女兒出嫁,斷不會在一個侍妾之後。”
呂芷蝶輕晃了兩下父親的手臂,凝著眉勸阻:“父親,外麵捕風捉影的事,您怎麼就真放在了心上?且少說兩句吧。”
呂中恨鐵不成鋼的狠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都是你將他給縱容成這般了!天下好男兒那麼多,就算是和離了,父親也照樣將你嫁的風風光光,你怎麼就認準了他?”
教訓完女兒,他橫眉立目的看向珩平王,“你蹉跎了蝶兒多少歲月?今日你必要給本學士一個交代,到底何時迎娶她!”
珩平王臉色寒沉,眸中精光暴閃,寒氣森森的看向他,“呂大學士的手是不是伸的太長了?本王行事,何時輪得到你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