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是忠告,也是命令

鳳雪汐大膽的話一出口,當即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就連自忖喜怒不形於色的瀟瑾都微感尷尬的別過臉去,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提醒:“謹言慎行!”

鳳雪汐輕笑了一聲,“對對對,我就是寡廉鮮恥,讓珩平王和三皇子見笑了。那能不能請德行高尚的二位移駕,別讓我這肮髒不堪的小人物,玷汙了高貴純潔的您二位?”

小院的氣氛瞬間凝滯。

瀟瑾白淨的麵皮氳出一抹暗紅,“鳳五小姐,本皇子沒…”

解釋的話說到一半,便被沉沉打斷:“皇侄,還不走,是打算留在鳳府過夜嗎?”

珩平王大步走到他麵前,隔在他與鳳雪汐之間,阻擋住兩人的對視。

話被打斷,瀟瑾微微著惱,可偏偏他的話又讓他無力反駁。

珩平國禮法森嚴,一個男子莫說是夜半三更呆在女子閨閣,就是青天白日,也是於禮不合的。

可他不甘心就這麼示弱,冷冷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言之有理,那就皇叔先請吧。”

珩平王狹長的鳳眸冷冷打量他幾秒,慢條斯理的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案件未明,本王還有話要同鳳五小姐交待,你且先行!”

瀟瑾皺起眉頭,譏誚的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夜色,“皇叔確定要連夜追查?這可是女兒閨閣,於理不合吧?”

“皇侄要不要本王將大司馬召來,追究下你深夜闖入他女兒閨閣,是否於理不合?”珩平王冷漠著臉,不慍不火的反問。

“你!”瀟瑾漂亮的桃花眼中怒意盎然,“皇叔高知卓見,皇侄佩服。”

他甩袖而走,所過之處,帶起陣陣冷風。

珩平王目視著他的背影,嘴角勾著邪肆的冷笑。

“爺,樓上的血跡可疑,您要不要上來親自查驗?”莫憂從閣樓處探出腦袋,別有深意的問。

他似乎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主子…對這個鳳家庶女似乎格外“關愛”。

珩平王微微轉過頭,很快便收回了目光,看向一臉寒色的鳳雪汐警告:“那種話,日後莫要在人前饒舌!”

鳳雪汐嘴角連抽,神色冷淡:“王爺不喜,可以不聽不見!”

這話說的,好像是她拖著他們這些達官顯貴過來聽她口無遮攔一般,當她願意見他們呢?她巴不得這些人馬不停蹄的有多遠滾多遠。

珩平王眯起眼,審視般打量著她,“本王就是再不喜,也要等你還了債!在你罪孽未贖之前,一言一行都給本王謹慎著!否則…哼!”

他清寒的俊臉染上濃濃的不悅,與她錯身而過,推開了房門。

“你幹什麼?”鳳雪汐驚呼一聲,搶先一步進了房門,扶起地上昏睡的七姨娘,警惕的看向他。

那極端護犢子的架式,好像他是要傷害七姨娘的惡魔一般。

珩平王容色淺淺,似乎抓到了她的痛腳,意味深長的看向她拚命護著的婦人,“桀驁不馴能彰顯你的個性,可也會為你和你身邊的人帶來殺身之禍!本王想幹什麼,你應該明白!”

鳳雪汐護著七姨娘的手勢更激烈了些,“王爺說的好輕鬆!你和三皇子都是我得罪不起的人,王爺能和他鬥的天昏地暗,我卻隻是砧上魚肉。”

她倔強的揚著下巴,唇邊勾著譏誚的弧度。

不就是想借她之手打擊三皇子的勢力嗎?皇室的勾心鬥腳,憑什麼拉她這個無辜的人做墊背?

珩平王頭腦有一瞬間的轉不過來彎,咂摸了幾下,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不由一陣哭笑不得。

“你以為本王想讓你指證瀟瑾?”他不屑反問。

“不然呢?”鳳雪汐吃力的拖著七姨娘退到角落,將她安置在老舊的藤椅上。

珩平王嗤笑了一聲,“本王沒你想的那麼卑鄙!”

他不過是想讓她乖順一些,別事事都想著忤逆他。

鳳雪汐狐疑不定,輕咬了下唇瓣問:“王爺何意?”

“少與瀟瑾來往,他沒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這是忠告,也是命令!”珩平王走到樓梯口,踩著吱吱亂響的木梯向樓上走去。

閣樓內血腥味凝重,血跡從花幾一直延伸到窗口,有拖行的痕跡。

屋頂的天窗被打開了,木製的通風口處有幾處嶄新的劃痕,那是鉤索之類摩擦出來的,上麵還帶有血跡。

秦羽走到他麵前,低語道:“爺,您看,這些短駑應該就是凶器,看這出血量,估計人是活不成了。”

珩平王漫不經心的輕“嗯”了一聲,“將這裏收拾幹淨!”

“啊?”秦羽不解的低叫了一聲,“不查了?”

珩平王冷淡的掃他一眼,並未多言。

秦羽撓了撓頭,沒敢再多問,與莫憂一起開始收拾淩亂的小閣樓。

珩平王踏著穩健的步伐在這狹小的閣樓內轉了兩圈,頓足在床榻跟前。

床榻很小,堪堪夠一人睡下,看情形應該就是用破木板臨時搭建起來的,根本不是床,因為連床屏都沒有。

木板上鋪著一條薄薄的褥子,他抬起骨節分明的大手拈捏了兩下,手感粗糙不說,連縫製褥子的麵料都磨的近乎透明了,還打著數處補丁。

拚接的地方繡線綻開,鑽出幾點毛花,他注目看去,眼神一暗,裏麵竟然不是棉絮,而是蘆花。

珩平王順勢又翻起折疊整齊的棉被,入手的觸感倒是比褥子厚實一些,隻是材質內裏都一樣,全是蘆花。

這麼冷的天,連個碳盆都沒有,被子又如此低劣,她就不怕被活活凍死?

看著這破敗的小閣樓,不知為何,他胸口似乎被一塊重石壓著,窒悶的難受。

腳步一動,他又走到了梳妝台前,說是梳妝台,其實就是個搖搖欲墜的破木桌子上,豎著一麵昏黃的銅鏡。

桌下有一個兩尺見方的木箱子,上麵的紅漆斑駁錯落,顯然年月已久。

箱子上落著一把鎖,許是經常使用,倒是未見繡跡。

他思索了片刻,到底沒打開箱子,尊重了鳳雪汐的隱私。

珩平王再次環顧了一下閣樓,深深的皺了下眉頭,吩咐:“將府上的蠶絲錦被送過來兩床,另外加個碳盆和梳妝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