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蓮雪將還珠公主氣惱的神色看在眼中,臉上沒有顯露半分不悅。
“公主放心,臣女請九州醫協章醫師瞧過了。”
一身白色儒衫,布巾束發的清秀俊俏如畫的男子頷首。
“千金難尋的方子,所用藥材株株罕有。”
這男子剛剛毫無存在感,但他一開口清朗微潤,素樸的儒衫飄逸微拂。
不像醫師,更像是一個書生。
白芊芊不由多看了一眼,鄭重提醒。
“章醫師既能進得了九州醫協,定當知道無論多稀罕的好藥,不對症輕了有副作用,重了致命。”
章回書清秀俊俏的麵容,沒有半分惱怒:“公主若是信不過在下的醫術,請自行檢查。”
他風度翩翩,伸手做出請的姿態。
長珠公主冷哼一聲,氣息不穩:“少……危言聳聽!”
江與城忌憚地偷瞄一眼表哥,撇嘴嘟囔:“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司空淨塵墨眸冷沉,正要開口維護,白芊芊已經淡淡地開口。
“既然病者不歡迎,本公主自然不會勉強,不過診金不退,便留一句忠告。”
若是旁人,被主家這般對待,定當難堪狼狽,但她脊背挺直,姿態從容不迫,反倒襯得長珠公主與江與城咄咄逼人,有失大家風度。
梅蓮雪抬起清麗的臉,淡淡一笑:“五萬兩的忠告,自然洗耳恭聽。”
她不懂,豫王怎麼會喜歡這一身銅臭,偏要故作矜貴的賤人。
白芊芊美眸清亮,笑容坦然:“梅大姑娘這安胎藥,雖能緩解長珠公主腹急,腰骶酸墜沉,但……也會加重胸口憋悶,氣短夜裏多驚夢。”
雖然她還未診脈,但憑麵相,以及表現的症狀,基本可以猜出長珠公主是習慣性流產。
章回書瞅著白芊芊的目光微變,不卑不亢提議。
“長珠公主穩妥起見,不如請還珠公主診脈確認一下。”
白芊芊回視著章回書。
身為醫者最不喜別人質疑自己的診斷,但這位格外謙遜,甚至無害。
但給她的感覺……說不清何處不舒服。
長珠公主揪著被子的手緊了幾分,但仍別過頭:“不必。”
白芊芊眼底再無笑意,仁至義盡:“這安胎藥縱然價值連城,於胎兒也是催命符一張!”
長珠公主本就被說中了症狀,“催命符”三個字,更是讓她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張了張嘴,但被覺得晦氣的江與城先一步打斷。
“也隻有你這樣的毒婦,才會如此狠絕地嚇唬我母親!”
醫患之間需要信任,也需要緣分,所以她懶得繼續浪費口舌。
“言盡於此,若是不信,繼續服用,超過三顆,便是大羅金仙來了也保不住這一胎。”
看在江老太太的麵上,她已經提醒了很多,長珠公主不信,也是她的命。
司空淨塵大步追上,熟練地為她係好了大氅。
梅蓮雪斂去眼底的妒意,清麗的臉滿是擔憂:“王爺,姑母情緒不能激動。”
她不著痕跡地開口挽留。
司空淨塵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為白芊芊整理大氅的動作未停。
江與城瞅了一眼梅蓮雪,想到了死在白芊芊劍下的白翩翩,對梅蓮雪的心疼便又、深了幾分。
“表哥,你什麼時候不能陪毒……她。”
司空淨塵墨眸微沉,在白芊芊耳邊低聲解釋:“本王晚些回府。”
白芊芊灑脫轉身,臉上的笑容肆意依舊,頭也不回:“好。”
司空淨塵眉頭鬱氣凝聚,冷情沒心的壞女人,紮疼了他的心窩。
白芊芊掃了一眼梅鴻霖:“不走?”
梅鴻霖恣意一笑:“走。”
他敷衍告辭,快步追上了白芊芊。
江與城滿眼嫌棄:“拈花惹草!”
梅蓮雪瞧見司空淨塵身上凝聚的戾氣,先一步開口維護。
“與城,不要亂說,父親已經進宮為還珠公主和鴻霖求了賜婚聖旨。”
司空淨塵眉頭不滿地緊擰,墨眸冷厲,警告:“聖旨未下,便不要隨意揣度聖意!”
梅蓮雪眼眸肉眼可見地沉了沉,但清麗的臉上始終保持著笑容。
“是臣女心急口快了。”
這話說得既有技巧,雖然服了軟,但是也堅持了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江與城眼底盡是不屑,撇嘴:“還真是有手段。”
司空淨塵淡淡,警告地掃了眼江與城。
江與城脊背一寒,乖乖地閉上了嘴吧。
司空淨塵走向床邊,沉聲勸道:“姑母,眼下保住小侄女最重要。”
長珠公主本就動搖,抬眸正要點頭,再次被兒子江與城打斷。
“表哥,知道你維護那毒……她,但眼下有章醫師,何必讓驕傲母親屈就?”
江與城一句話,封死了長珠公主的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