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慈愛地看向了白芊芊，伸出了滿是皺紋的手：“是啊！多虧了豫王媳婦。”
她能感覺到，自己頭暈的症狀也減輕了不少。
床邊的梅蓮雪杏眸微僵，清麗的臉上笑容自然，大方地將床邊還給了白芊芊。
梅蓮琵故意擋住了白芊芊，撇嘴不屑：“姑奶奶，您是太後老佛爺，她醫治您那是本分。”
切，還不是想要露臉，這不就得姑奶奶另眼相看了？
梅蓮雪一把拽走故意擋白芊芊路的梅蓮琵，低聲斥責：“你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今日回府便去跪祠堂，若是不知悔改，下次莫要出府了！”
太後欣慰地看著梅蓮雪。
眾人看著梅蓮雪的目光也盡是讚歎，不僅是對她的識大體，更是對她明辨是非的性子。
白芊芊真想，替這梅蓮雪鼓鼓掌，她還真是滴水不漏。
梅蓮雪先一步訓斥責罰了幼妹，若是自己繼續計較，便是咄咄逼人。
所以，白芊芊根本不接招，美眸澄澈微彎，素白的小手放進了太後的掌心。
“為皇祖母侍疾，的確是孫媳婦的本分。”
太後慈愛一笑：“哀家可記住了。”
她故作看不見小輩間的明爭暗鬥。
梅蓮雪杏眸微垂，再次開口替豫王求情。
“姑奶奶，您別光顧著和豫王妃聊天，豫王還在外麵跪著呢！若是跪傷了身體，難過的還不是您和皇伯父。”
“就屬你會說。”太後笑著嗔怪一笑，看向了隆泰帝。
隆泰帝正要開口，司空淨塵已經闊步進了正殿。
他從容抱拳行禮：“皇祖母、父皇、母後。”
梅蓮雪杏眸微亮，看著他深邃俊美如謫仙的臉，屈膝行禮。
“臣女參見豫王。”
司空淨塵輕點下顎，墨眸目不轉睛地看向了白芊芊。
他抬腿走向了太後，自然地站在了白芊芊身側，拉起了她另一隻手。
“辛苦了。”
白芊芊抬眸想抽回手，瞥見梅蓮雪垂下的杏眸，緊咬的下唇，以及梅蓮琵咬牙切齒的目光，改了主意。
她眉目飛揚，燦然一笑：“皇祖母、父皇和王爺都這麼疼我，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
梅蓮雪低垂的杏眸再次一僵。
村姑這句話，是在提醒她，她才是那個外人。
梅蓮琵見長姐難過，不顧長姐的阻攔，憤憤不平地提醒。
“豫王，您一直跪在宴席廳裏，豫王妃都未替你求情半句，還是一向守禮的長姐，一再向姑奶奶和皇伯父替您求的情。”
司空淨塵劍眉微蹙，深邃的輪廓淡漠無波。
梅蓮雪將他的神情看得分明，在他緋色的薄唇輕啟前，主動得體地開口。
“小妹，你又胡說，皇伯父最是孝順，若非豫王妃為姑奶奶救醒了姑奶奶在前，哪裏能放心地解了豫王的罰？”
好一句以退為進，既顯出了她的謙遜，又承認她求情之恩，不顯半分鋒芒，更顯她大方得體。
白芊芊若是在看宮鬥劇，都會忍不住給她鼓掌，但是這樣綿裏藏針的人盯上的是她。
再看梅蓮雪強硬的後台，太後越看越喜歡的神情。
下一刻，太後便拉起了梅蓮雪的手，意味深長地將她們合在一起。
“孫媳婦啊，蓮雪這孩子一向懂事識大體，平日裏你們倒是可以多多走動。”
白芊芊笑容不減，抽出了自己的手：“皇祖母說笑了，孫媳婦來自偏遠鄉村，京中貴女一向避之不及，莫要連累了梅大姑娘的名聲。”
太後為豫王尋正妃她沒有意見，但絕不是她身為正妃期間，這是她的底線。
太後眼底的笑意立即淡了幾分：“既然如此，你更要多與蓮雪學一學了。”
她這孫侄女的氣度，就算為一國之後都不為過，而白芊芊即使再驚才絕豔，但這度量便不適合為一國之母！
僅此一點好感殆盡。
而且白芊芊與梅蓮雪高低立見。
眾人微微歎息，縱使豫王妃驚才絕豔，醫術勝過大羅金仙，這些也隻能是錦上添花。
身為正妻最重要的，便是容人的氣度，尤其是皇家兒媳婦。
便是剛剛一眾禦醫滿是崇拜的目光，僅因為白芊芊的表態，便淡了許多。
白芊芊美眸從容，脊背依舊挺直。
在這個時代，她的底線，本就會讓她成為異類。
這時，司空淨塵沉冷的身影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孫兒覺得王妃如此剛好，不必與任何人學。”
白芊芊美眸微詫。
這話一點也不像精分會說出來的，但她心頭還是情不自禁、地漏跳了一拍。
他溫暖的大掌緊握著她冰涼的手，讓她的心也莫名地心安了幾分。
耳邊再次傳來了他低沉無波的聲音：“皇祖母、父皇、母後，醫聖今早身體狀況有變，既然皇祖母無礙，淨塵、芊芊便告退了。”
白芊芊一一行禮告退，即使離開了正殿，仍能感覺到梅蓮雪略顯不甘的目光。
梅蓮雪的雙手指甲，反複使勁地在袖中摳著手指頭。
她不明白，她一直以來那麼努力，隻為了配上他。
甚至為了眾人口中的一句般配，淡去了所有的情緒，到頭來他竟會喜歡上一個村姑，一副再也不願裝下別人的模樣！
但他是皇子，注定是三妻四妾！
這是他們永遠逾越不了的鴻溝，所以隻有她才適合他。
……
白芊芊與司空淨塵剛出宮門，特意等在宮門外，武楊侯府的馬車裏傳出楊思禮的聲音：
“豫王妃，你送本世子的大禮，本世子收下了，改日定當回以大禮。”
白芊芊能清楚地感覺到一股寒意，從四肢開始彌漫。
察覺到她的害怕，司空淨塵眉目不合時宜地舒展了幾分，大掌握緊了她微涼的指尖。
他轉眸看向馬車，沉冷的聲音盡是不屑：“楊世子這是輸不起？”
馬車裏再次傳出楊思禮狷狂的笑聲：“哈哈哈……好，本世子願賭服輸!”
片刻後，他嗓音明明依舊溫潤，卻透著森森冷意，意味深長：“豫王和豫王妃也能輸得起便好！”
司空淨塵墨眸落在她精致的臉上，喉結快速地滑動著，沉聲一字一句：“本王從未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