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馬不停蹄趕到前線的時候,得到的第一個消息是,遠在北平的起義軍再次吃敗仗的消息,而且還是邱辭親自出征的結果。
那次,一直勢如破竹的珠月軍隊原地停滯了三天,自然,發布命令的人,就是那個白的滿身妖氣的瑞清皇耶律嘉齊。
得知邱辭戰敗消息時,風清登上城樓,麵向北邊站了一整天。
邱辭確實是個惹不起的人,他不想給你的東西,你怎麼也得不到,可是他想給你的東西,你也怎麼也拒絕不了。
說他無情無義,風清卻覺的他極是重情重義,他幾乎招架不了。
珠月才剛入秋,北平恐怕已經大雪連綿了吧,他是打算一直在北平等,等半年麼?
晚上,天空也下起了雨,輕輕打在他身上,隻覺的無比的舒服,張元橋在校場轉悠了半天,對珠月的興兵之理表示完全不懂,便尋思著回去跟風清討教討教,誰知在軍營晃了半天也沒晃到風清影子,問別人也是一問三不知,頓時有中感覺,這個風清,比家裏那個邱將軍還難伺候。
張元橋爬山城樓,迎著風雨站在風清身旁,有副將撐過來,被他推開,他上前。“參見陛下!”
風清一愣,皺起眉,轉頭看。“你是?”
他雖然知道張元橋此人,卻從未曾見過,所以如此匆忙相見,他也無法知道他是誰。
張元橋並不介意,抱拳道:“回皇上,草民遠州張元橋!”因為不曾封官,他不以末將自居。
風清沉吟。“張將軍是遠州人!”
張元橋滿臉黑線,果真不是一般人呀,聽到他是自介不是扼腕慨歎,也不是說聲‘久仰’,竟然來了這麼個問句。
“回皇上,草民正是遠州雲山人!”對方是一過之君,來頭比邱將軍還大,張元橋深感壓力太大。
風清沉默許久,就到張元橋想回營收拾包袱走人。
“看來邱將軍讓張將軍到我軍中來,不隻是因為將軍非一般的軍事才能!”
張元橋一愣,除了輔助珠月破敵,還有什麼原因,他怎麼不知道?
看出他的疑惑,風清淡淡一笑,可是他那種足以冰凍十米之內的寒冰臉,陡然一笑,隻讓人覺得從心底結了冰。“張將軍或許不知,我軍想要攻破京城,首先要拿下的便是永州,而永州地方雖小,地形卻複雜的緊,需要的正是將軍這樣既懂戰事,也熟悉地形的人才!”
張元橋看著他,強製的敲開自己滿身的冰塊。“皇上打算從永州突破?豈不是要繞一大圈?”
風清回過頭去,不語。
張元橋看著他有些淩亂的白發緊貼在身上,雖然看不出濕意,發梢卻在滴水,也不知道到底在這雨幕裏站了多久。
都說此人為人最是冷漠,如今看來也不盡如此,而且脾性和邱將軍挺像,沒事就喜歡找個風大雨大的地方站著,站半天就能帶回來一個絕佳的錦囊妙計。
可現在,先不論這兩個人到底有多少地方相似,關鍵的是他要想想,風清為什麼打算帶軍隊繞這麼大一圈子從永州過?
良久,風清忍不住解答,一方麵理解他對珠月國的蠱術不甚了解,另一方麵也不希望他同他一直站在雨地裏。“我珠月士兵重的不是武力,是蠱術,遠州離京城最進,地勢有極複雜,適合我們的長處!”
張元橋一拍腦袋。“對呀,我怎麼忘了,你們擅長的是玩蟲子!”話一出口,張元橋又立即捂住了嘴,在邱辭身邊自由散漫慣了,一時竟改不過來,真是丟盡了邱將軍的顏麵。
風清卻並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生氣,隻道:“將軍不必拘禮,君子小人,朕心中自由計較,倒是接下來的日子,可要好好麻煩將軍了!”
自然他已來到這裏,還談什麼麻煩不麻煩。
他道:“草民不才,榮得邱將軍正視,將草民當兄弟看待,草民亦知皇上與邱將軍相交甚好,所以鬥膽請皇上,看在邱將軍的麵子上,不必對草民客氣,凡事草民也自當全力以赴!”張元橋盡量使自己的語言不卑不亢,雖然相信邱辭交的朋友一定不會錯,但有些東西他還不盡量不去逾越。
誰料,風清卻說:“張將軍既是邱將軍的兄弟,便也是我的兄弟!”風清不多話,就隻說了這一句,用的是我,而非朕。
張元橋愣了愣。“呃……皇上恩典!”
風清身後來扶。“張將軍這些天要辛苦些,自己研究珠月的蠱術,倘若我軍能夠順利殺進遠州,那裏的一切就都交給將軍了!”
張元橋想說,你是我見過的最坦白的領導了。還是,你就知道我這粗人,最招架不了的就是別人的真誠。
似是知道他在想什麼,風清神秘的笑了笑,張元橋心中又是一寒,這人似乎比邱辭還難對付,還沒說話就把人給凍住了。
風清鬆開手,真誠道:“天氣不好,將軍還是早些回營中休息吧!”
張元橋掙紮。“可是皇上您呢?”
風清回:“不礙事,最近天氣漸冷,北平早就下了雪,朕不能拒絕邱將軍的好意,便盡量與他共甘共苦好了!”因為是邱辭的部下,風清給予足夠的尊敬,沒問必答。
張元橋自然也察覺到,每個人都有自己做人的原則,他也不多說,鞠了躬便回頭走了。
張元橋走開,風清跟著就深深的歎了口氣,突然覺得,邱辭這個人挺欠揍的,應該給他點教訓嚐嚐。
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風清抬頭看了看天空,已經變的很清明,嘴角露出點點笑意,卻是寒冷著,帶著殺氣。
守候的侍從衝忙跑過來,為他披上厚實的衣服。“陛下,時辰到了!”
風清點了點頭,回頭欲走,突然覺得鼻子裏癢癢的很,接著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不僅侍從嚇愣住了,他自己也嚇了一挑,想清楚緣由,才苦笑起來。“唉……終於知道那丫頭怎麼這麼容易就生病了!”
侍從沒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隻想著得趕緊回去給皇上熬碗薑湯。
在這風雨裏站了這麼久,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呀!
事情不出所料,晚上,風清果然病倒了,幾乎不醒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