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幫鳳敏說話,清嘉便以為鳳敏會生氣,誰知當她拿著那位中年婦人手中的喜帕回頭看鳳敏的時候,鳳敏正一臉擔心的看著她。
鳳敏雖極擅用毒,但真正修的卻是五行八卦,她的師兄如此出色她也必然不簡單,且她今天的行為著實異常,一定有事。
清嘉忙將手中的東西塞回婦人手中,轉身欲叫鳳敏旁邊說話,鳳敏卻比她更快一步。
“我們談談!”鳳敏道。
清嘉愈覺的不安,但還是點了點頭。
她抬頭時鳳敏已走在前麵,步履輕緩,身形穩重,是清嘉從未見過的嚴肅。
沒有時間多想什麼,清嘉連忙跟上去。
兩個人來到院外的亭子,這個平時最為素淨的地方今天也貼了喜字掛了燈籠,一派洋洋喜氣。
鳳敏扶走亭子的欄杆看著下山的方向,清嘉則站在她後麵,很是坐立難安。
“前幾天晚上我和師兄去後山祭拜尊師,卻不料遇上一場暴雨,師兄身體才剛好,我自不能再讓他淋浴,便在附近山洞裏躲了會兒!”鳳敏麵無表情的說。
清嘉道:“若我沒記錯那場雨一直下到夜裏!”
鳳敏點頭。“是的,正是如此才讓我們發現了帝星異常!”
清嘉一愣,似懂非懂。“帝星異常?”
鳳敏點了點頭,道:“當今天下,共分為六國,索國、蒙古、珠月、子真、蘭夜、幽國,其中索國勢力最為強大,蒙古次之,幽國自索國建國以來便與索國和平往來,如今兩國已基本融合,蒙古、子真、蘭夜也在我師兄為將時對索國俯首稱臣,因而這四個國家的國主之星宿都降為王星,所以如今夜空能在每日子時出現的帝星隻有兩顆,東西方各一顆!”
清嘉臉色微變,看著鳳敏道:“東方是索國的都城開元,西方為珠月的都城瑋內!”
鳳敏看著她點頭。“幾年前,西方帝星黯然無輝,我本以為也會像其他帝星一樣變成王星,誰知四年前發生巨變,這顆帝星不但沒有成為王星,而且愈加明亮起來,後來將星靠近,東西方的兩顆帝星便基本沒了差別!”
若是西方帝星發生轉變的原因是因為風清做了珠月的皇帝,那麼那顆將星便是邱辭了。
“為什麼突然跟我說這個?這個天下,尊者是誰,我並不在意!”
鳳敏冷冷的瞧著清嘉的臉,眼神竟很像當初的邱辭。
“我還沒說這帝星異變是怎麼異變的!”
清嘉淡淡一笑。“怎麼異變的?”無非是哪個更亮一些,哪個更暗一些罷了。
鳳敏看她不屑的眼神有些生氣,但也沒有多加計較,伸手在身旁的柱子上比了個圓形,在圓形裏麵點了個點道:“原本東方帝星是被一個由各種不同的星宿包圍起來的,時間一長,包圍著帝星的星宿就越來越少,而現在……恐怕不出七日,最後一顆也將消失無蹤!”
鳳敏自認為很詳細的解釋,清嘉卻沒聽大明白,但聽到她說最後一顆也會消失無蹤的時候心中竟是一陣戰栗。“你想要說明什麼?”她問道。
鳳敏一愣,不是說她很聰明麼?這還沒聽懂?“師兄說倪家可能出事了,這我本不信,可是今日見你氣色奇差且印堂下陷,正是家中有喪的征兆!”
“什麼?”清嘉全身一怔,緊緊的盯著鳳敏,希望找到一絲一毫開玩笑的痕跡,可是沒有,鳳敏神色正常,說出這番話來分明是為了證明她邱辭所言屬實的。“不行,我要回家!”說著清嘉便要轉身走,可是她的雙腿不知何時像沒有了一樣,使不出半分力氣。
鳳敏這才意識到自己透露的有點多了,忙伸手將她扶住,急中生智道:“好啊,我師兄早已去了開元,我們這就去找他!”說話的時候,她臉上隱約透著一絲奸計得逞的笑容。
可已經被嚇傻了得清嘉根本沒注意到她的表情,一個勁道:“我去找七哥,我們一起回家!”
鳳敏看她慘白的臉色,有些心疼,她不過是想說出來嚇嚇清嘉,誰讓她讓邱辭那麼傷心,可是她也忽略了這一點,失去親人這種事情並沒那麼容易接受,眼前的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甚至還懷有身孕。
“你別這樣,我隻是嚇嚇你的,師兄已經連夜趕過去了,有他在便不會有事的!”鳳敏看她的樣子,愈發的著急,不由的叫起來。
清嘉不知道自己的腿還在不在,就這樣往前走著。
這時,從風清院裏出來的楚奕正好過來,看到鳳敏攙扶著失魂落魄的清嘉時心下猛地一抖,忙施展輕功跳到清嘉麵前,並將她抱在懷裏。“嘉兒,你怎麼了?”他不斷的安撫懷中的人,眼睛卻隻盯著鳳敏。
鳳敏自從知道是楚奕將她師兄最喜歡的女人搶走之後一直不待見楚奕,後來又無意間發現他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便愈加的討厭,多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如今對著他這樣的眼神,膽戰心驚之餘,還有些心虛。
“我說了師兄已經趕過去了,應該……應該會沒事的!”鳳敏絞著手指,小聲道。
楚奕神色一變,壓製住怒氣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七哥,出……出事了……爹爹……哥哥……出事了……”清嘉神誌不清,話也說不清楚。
鳳敏隻被楚奕駭人的眼神嚇住,道:“我觀她麵相,近幾日家中應會有喪事!師兄早前也看出來,所以前幾天就趕去開元了,應該會沒事吧!”她鳳敏這輩子除了邱辭還真沒怕過誰,今天卻先後被這兩個人嚇得要死。
聽了此話,楚奕皺了皺眉,神色減緩,對著鳳敏道:“你去前院幫我張羅著,我帶嘉兒去找風清!”冷冷淡淡的一句話,不帶絲毫感情。
鳳敏一愣,這就相信她的話了?看來這楚奕比倪清嘉好騙多了!“呃……好吧,對不起,我太多嘴了!”她誠心道歉。
楚奕卻看了不看她一眼,抱著清嘉走了。
鳳敏看著他們的背影,神色微變,很久才歎著氣自言自語道:“我師兄又不是神,憑什麼什麼事情都能擺平,我倒要看看,你楚奕這次到底能不能逃過這血光之災?”
楚奕抱著清嘉往風清的院落處走,在走到一個院子的拐角出事,忽然起了一陣大風,楚奕忙將清嘉抱在懷裏,任漫天的枯葉打在自己背上。
沒過多久,風漸漸減小,清嘉也漸漸冷靜下來,楚奕嘴角含著笑,安慰道:“鳳敏那丫頭一直介意你因為我而放棄了阿辭,今日你我大婚,她恐是還想為她師兄爭取一把吧!”
清嘉愣了愣,想起鳳敏剛才無意間露出的笑容,有點相信楚奕的話,道:“隻怪我剛才太不理智了!”
楚奕輕笑一聲,依然緊緊抱著她。“有沒有覺得那裏不舒服?”
清嘉搖了搖頭,看見一片落在他肩膀上的枯葉,便伸手取過,拿在手裏把玩。“那你知不是邱辭現在在哪裏?”
“他前幾天就下山了,別看他總是雲淡風輕的樣子,其實他最喜歡逃避現實!”楚奕笑著說。
清嘉鼻尖一酸,斂目看著手中的樹葉,道:“原來他是說我看大他了!”
一時風聲起,楚奕並沒聽清她說什麼。“你說什麼?”
清嘉忙搖頭,道:“我們還是不去找風清哥哥了吧,我躺下來休息會兒就沒事了!”
楚奕剛要反對,又想到什麼似地道:“罷了,今天著這種日子,他也不想看到你我,你我也不想看到他!”
聽他這樣說,清嘉但笑不語。
隻是她說不去找風清不是因為不想見,而是不敢見,她怕風清會告訴她,邱辭卻是是去了京城。
鳳敏的話,她並不是不信,而是她怕自己一味的鬧著離開會挑起楚奕心中對邱辭那股好不容易掩藏起來的恨意,況且她是相信邱辭的。
楚奕抱著清嘉,又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因吉時快到,清嘉隻坐在凳子上休息了一會兒便開始梳妝。
邱辭雖一直未出現,卻安排好了一切,不再讓他們住客房,高堂也是請了昆侖山上資格較老的兩夫婦。
有了整個昆侖山百口人的參與,這場婚禮顯得盛大而隆重,隻可惜,一起上山來的幾個人中,出席婚禮的隻有鳳敏一人,連徐然都不知去了何處。
這樣的情況隻讓清嘉愈來愈不安,這幾年,不管是為了什麼,楚弘先後鏟除了不少朝廷重臣,正應了鳳敏所言,原本成眾星捧月狀的索國皇廷,眾星一個個被鏟除,最後隻剩下倪家一個,倘若那最後一顆星消失,不正是代表著倪家的消失。
清嘉這一代家裏隻有兩個男兒,一個庶出的弟弟,現在年歲尚幼,剩下的哥哥倪天樞也在朝中當差,楚弘會對倪家動手本就是遲早的事,如此一來,清嘉唯一能用來安慰自己的就是楚弘應該不會無端針對倪家。
晚上,楚奕喝了太多酒,一到屋裏便沉睡過去,這昆侖山上的熟人都沒來參加他們的婚禮,便也沒什麼人來鬧洞房,清嘉簡單收拾一下便睡下,一夜下來,免不了做了各種亂七八糟的夢,所以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神色頗憔悴。
楚奕起的比她早,她便像往常一樣出去找,誰知剛出了內屋,就看見大廳裏站了一大群人,她腦中當時轟的一聲,差點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