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多說一句話的機會,清嘉在攝政王府下人的帶領下出了宮門,狂風亂吼,她單薄的身子在風雨中愈顯得風雨飄搖。
還好,在豆粒大的雨點往下落的時候,他們已經趕到了枯木軒早就為她備好的馬車旁。
清嘉知道她和楚奕現在完全處於被動狀態,他們唯一能做的隻有隨機應變,所以她現在需要的是一副健康正常的身體,所以她沒有半分猶豫直接上了馬車,也正是她進了車內的那一刻,大雨呼嘯而下,仿佛要將整個世界吞噬。
那摔在車頂上急促而響亮的雨滴聲讓她本部平靜的心更加煩躁起來,偶一抬頭,便看見枯木軒拿著書坐在馬車的一角,靜靜的看著書,似乎對外麵的一切充耳不聞。
清嘉兀自一驚,隻不過她驚訝的是枯木軒剛剛不是說留在內殿處理一些事情麼?什麼時候已經坐到馬車裏來了?
而且這樣與她共乘一車,又是什麼意思?
仔細打量了他許久,卻不曾發現他有任何抬頭說話的意思,甚至他看上去根本就不知道車上還有一個她存在,隻是十分享受的遨遊在他的書海。
這時,馬車微一晃動,緩緩的前進。
清嘉抬頭看了看這個布置並不華麗卻大的驚人,實用的驚人的馬車,她還記得上車是看見站在車前的是六匹駿馬,子真馬匹品種純良高貴乃世界之最,可見那六匹駿馬該是怎樣的品種。
見枯木軒一直不抬頭,清嘉便以為他是不打算理她了,便拉過旁邊的錦被,準備在榻上小憩片刻。
反正她是認定了枯木軒不會對她怎樣,再者一個月下來,她與楚奕,一直都在趕路,舟車勞頓,她早已累得不行。
而就在她伸手拉錦被的時候,枯木軒姿態十分優雅的放下手中的書,抬起頭滿臉笑意的看著她。
清嘉視線雖為停留在他身上,卻也沒忘記注意他的一切舉動,果然他動作驚動了她,連忙側首看向他,而這一側目不過是對他的凝視的回望。
兩個人視線交彙,清嘉竟覺得他看她的眼神,似乎帶著一股熾熱的火焰,非要灼盡她的肉身,將她的靈魂點燃。
“我們……認識麼?”對著他的眼神,清嘉喃喃問道,是的,這個眼神她有些熟悉,似乎在很久以前就見過。
枯木軒盈盈笑起,身處修長的手端起他身旁案上的點心,小心靠到清嘉身旁。
清嘉很自然的將視線停留在他手中的點心上,是一切很常見的糕點,但是這個常見僅限於索國。
難道這是他為她特意準備的?
“不認識!”他很果斷的回答,臉上仍是一派溫文爾雅的笑意,仿佛這就是他天生的表情。
聽他說不認識,清嘉不由蹙眉,既然不認識她為何那個眼神如此熟悉?
“那麼這個?”她指著他手中的點心。
枯木軒一手搭上她的肩膀,臉上的笑意開始有一種變化,變得愈加深邃,甚至還帶這一種若有若無的曖昧。“這本是將軍喜歡的東西!”
將軍!
本因枯木軒緊緊的貼著她的身體,說話時溫熱的氣息一次一次撩撥著她的耳垂而十分苦惱的清嘉,因這‘將軍’二字徹底僵硬在當場。
為何她感覺他口中的將軍便是邱辭,他叫的那麼順口甚至帶著一種尊敬,難道子真早就是邱辭手中之物?
“將軍?哪個將軍?民女初來貴國,尚不知貴國之人事,王爺可否說清嘉些!”她一邊說話一邊嚐試的離開那個令她極不舒服的懷抱。
她的掙紮枯木軒自然看在眼裏,笑著將手中的盤子放在旁邊,然後用兩隻手扮過清嘉的身體,讓她倚在她的懷裏,臉部正好靠在他跳動的心中。
清嘉羞愧難當,隻想出口謾罵,可是她現在受製於人圖一時的口舌之快又有什麼意義,隻得隱忍著,盡力讓自己平靜。
枯木軒俯身看著她的表情,手指不知不覺覆上她的唇,笑著道:“這就是你征服那麼多男人的手段麼?欲擒故縱?欲迎還拒?我看,不過如此嘛!”
他裝似無意的一句話,帶著諷刺、譏笑、輕蔑、甚至悲歎。
“是麼?王爺的意思是他們也不過如此嘍!”清嘉不由苦笑,早知她的一切會落人話柄,卻不知竟落到子真來了。
枯木軒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大大方方的承認,但那呆愣,隻是片刻的事情,他旋即將清嘉推開,保持了安全距離,眼神也從輕蔑變成的閑惡,清嘉樂得自由,也終於看到他的真麵目了,原來這個人十分潔身自好!
“民女還不知道竟與邱將軍有著非同一般的交情!”她粉麵含笑,帶著幾分少女的純情,又有幾分女人的嫵媚,若不是偶然發現這個枯木軒不簡單,她也不會知道,原來自己做起戲來,和他們一樣,手到擒來。
不知是不是枯木軒想到了什麼,他看清嘉的眼神不再是剛在的厭惡,但也沒有什麼多餘表情,也就是很自然的恢複了他原本的表情,帶著盈盈笑意,遠遠的,很不真切。
他仔細思考了清嘉的話,但並未打算回答,而是說了一句十分不想幹的事。“其實,給你們安排婚禮,並不是皇貴妃的命令!”他臉上笑意不變,那雙細長的丹鳳眼卻如鷹隼般犀利的盯著他的臉。
如他所想,清嘉一愣,瞪大眼睛道:“難道這是邱辭的安排?”
他多次提到邱辭,是不是就是在暗示這個?可是他不是不知道邱辭是生是死,身在何方麼?
枯木軒笑了,不是往常般偽裝的笑,而是笑出了身影,磅礴大雨的映寸下聽起來十分詭異。
清嘉有些迷惑,隨之才想到原來她是中套了!
頓時有些惱怒,怎麼能這麼簡單的承認平沒事?
他樂不可支。“原來,你也沒有她們說的那樣聰明!”
清嘉不由白他一眼,冷道:“果然是隻狐狸!”
枯木軒並沒有因為她送得別號感到生氣,然而很喜歡的樣子,仔細品味了一下,便在清嘉旁邊躺下來,雙臂交叉放在頭下,十分閑適的樣子。
“你們為什麼不願告訴我將軍的下落?”他似乎是毫無意識的問。
清嘉皺眉看了看他,不禁笑道:“我們現在身家性命都在你手上,還將自己所知和盤托出,你不覺得這太便宜你呢?”
枯木軒一聽她的話,連忙用用手支起頭部,滿臉期待的看著她道:“你的意思是你真的知道他的下落!”
對於他這樣的表情,清嘉自是疑惑很久,最後的結論是:他一定是裝的!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她當然不會入套,便道:“除非……你告訴我倪霞袖到底讓你怎麼處置我們的!”
他俊臉一愣,之後又轉為無奈,歎道:“我想這個你不該想不到!”
清嘉莞爾,學著他的口氣道:“我想邱將軍若想讓你知道他的行蹤自會讓你知道!”
枯木軒臉色一冷,但看上去還是笑容滿麵。“她的意思是讓你們做一對鬼夫妻,所以我想以你的胃口,應該不會滿足才對!”
要了他們的命,果然是倪霞袖的風格!
隻是倪霞袖似乎低估了這位攝政王!
“你覺得我的胃口在邱將軍?”清嘉順著他的話說。
枯木軒看著她,一股詭譎的笑意油然而生。“恐怕還得加上一個珠月!”
清嘉笑起來,不是因悲哀而笑,而是因枯木軒的可愛而笑。“枯木軒,你一定是一個沒有被愛過的男人!”
枯木軒一愣,菱角分明的眉宇間多了一絲困惑,似乎沒明白清嘉說此話的意思。
而這時,清嘉輕輕的挽起衣袖,將手腕送到他麵前,一顆鮮紅色的守宮砂就這樣刺進他的眼裏。
“不論我身邊有過多少個男人,我都盡力的將它保留住,隻因我想將一切留給我最愛的人!”
“那個人是……楚奕!”他半猜測道。本來他對男女情事根本不感興趣,可是對於這個女人,他真的很好奇,剛才還在他懷裏承認自己淫蕩不堪的女子,這下又毫不忌諱的將她手臂上的守宮砂給他看,他很想知道,她知道是個怎樣的女人!
清嘉笑而不語,楚奕如何?楚弘如何?如今對她來說根本沒什麼意義,他們已經注定了擦肩而過。
見清嘉不答,枯木軒便當是她默認了,不由的歎息一聲,道:“沒想到,將軍也會有落敗的時候!”
清嘉一愣,秀美不由皺成一團,紅唇也是緊抿著,良久才喃喃道:“不,他沒有落敗,他永遠是勝者,他永遠運籌帷幄,將一切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枯木軒看著她有些迷惘的眼神,嘴角動了動,沒有說話,其實成或敗並沒有什麼區別,用擁有的去交換沒有的,兜兜轉轉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
也不知何時,外麵的雨停了,到達攝政王府的時候,連一滴都不下了,仿佛剛剛他們坐在馬車裏麵聽到的聲音全都是假的,仿佛一切都是場夢,一場沒什麼意義的夢。
進了王府,枯木軒將清嘉安排在一個不錯的院子裏,然後就再也沒出現過。
清嘉並不知道枯木軒在馬車上的說的那些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度,也不知道他的句句試探到底有沒有什麼收獲。
總之,他不在出現,她就越覺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