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塵緣錯 011 魂歸碧雲天

既然邱辭知道了邱母的意圖,自然不會在繼續與他周旋,便同意了邱辭的決定。

對於邱母的反應,邱辭很是滿意,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他也就沒有了留下的意義,便以回軍營為借口離開府裏。

直到天黑,邱辭才回來,首先去的便是紅燭居。

“先生,十七夫人出去了!”邱辭剛到門口就見小玉跪在地上,小玉和夜輕歌一樣,是他一手帶出來的,自是處處配合他,隻是十七會出去,他完全沒有想到。

“起來吧,她去哪了?”這個女人不僅麻煩還很可疑,那裏像一個安安分分的新嫁娘。

“回先生,小玉不知!”小玉誠實回答,低著頭跟在邱辭後麵進了屋。

小玉將清嘉送回紅燭居後,清嘉因為父親的離開傷心了好久,直到晚上才想起來倪天樞放在她手裏的紙片,她知,不論自己怎樣偽裝,都不會騙過倪天樞的,從小一起長大,他是多麼的了解她啊!

很小的紙片,上麵隻有淩亂潦草的三行字,可見倪天樞寫此信時的急促。

離開京城!

浪跡天涯!

做好準備!

她最愛的哥哥,最愛她的哥哥,他怎麼會放著她不管,浪跡天涯,好奢侈的詞兒,可是她看到希望了,她看到了無邊無際的草原,哥哥、嫂子、還有自己,三個人,在草原上策馬奔騰。

她問了小玉,將軍是不是限製女眷出府,小玉的回答是:“毋須!”

這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原來邱辭對她們這些女人根本不屑一顧。

於是她就將自己所有值錢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出了將軍府,果然一路暢通無阻,這是不是代表,她想逃出將軍府會是件很容易的事。

首先去的便是當鋪,她很相信哥哥很快就會過來帶她離開,所以她也要在將軍府將事情打點好,以期不留下什麼遺憾。

撫著腰間的青玉,清嘉滿臉笑意的出了當鋪,這樣,她似乎離夢想更進一步了!

一個人,漫步在繁忙的街道上,華燈初上,想當初,她經常化成書童跟著哥哥出來,與一群文人雅士在一起博弈,而今時光飛逝,她已經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人生就是這樣,不去觸碰的東西,或許不會有感覺,一旦觸碰了,就會痛的失去知覺。

清嘉是脆弱的,隻是她的脆弱隻存在於一個人的時候,就像現在,如行屍走肉一般,連回去的方向都忘記了,或許,他需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把近日來囤積起來的痛苦全部爆發出來,隻有這樣,她才能更有力量繼續麵對一切。

“怎麼了?”不知何時何地,一道溫和的聲音在她耳旁想起,便有一隻溫暖的大手撫著她的肩膀。

溫和而充滿慈悲的聲音,除了恭親王楚奕還有誰。“七爺!”

他拍了拍清嘉的肩膀,微笑道:怎麼哭了?不開心麼?”因為有人告訴他將軍府的十七夫人出來了,所以他來了,因為她哭了,所以他出現了,這一切發生的似乎沒什麼理由。

“沒有,隻是想家了,七爺怎麼也在此!”清嘉匆忙的擦了擦眼淚,轉頭不看向他,這個七王,何以出現的如此巧合。

楚奕點了點頭,她這想家想的倒是有意思,一個人跑街上哭來了。“邱將軍不在將軍府時,一切便由平說了算,他對你印象不錯,去跟他說一說,回趟相府應當沒什麼問題!”

回家,她的想家那是回家那麼簡單,然,她還是輕輕頷首:“多謝七爺提點,十七知道了!”

“嗯!”楚奕點了點頭,又道:“你叫十七,我叫七爺也是種緣分呢,七爺還有事先走了,你速速回府,時候也不早了!”

楚奕的話鋒突轉令清嘉有些不解,呆她抬頭楚奕已經走的很遠,他何以如此匆忙的出現,又匆忙的離開。搖了搖頭,與她無關!

在楚奕消失的方向,她看見了碧雲天,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風花雪月之事,是她喜歡的事,曾幾何時,她還在這裏與哥哥還有風家那兩個兄弟玩的不亦樂乎。

她不由的加快腳步,雖已物是人非,她去故地重遊總會有一點撫慰的不是麼?

碧雲天是風家開的茶樓,自是一群文人雅士出入的地方,風家與你家時代交好,哥哥與那兩兄弟感情亦不錯,自然這個茶樓就成了他們隨時光顧的地方。

從小清嘉便知道,身為相府的嫡女,她不可能有一個平凡的未來,所以她從不輕易出入相府,為的就是讓人將自己遺忘,隻可惜,相府還有一個倪霞袖,非常高調且豔冠京城的倪霞袖。相府千金,終究是個世人閑話家常的永恒主題,隻是她是倪霞袖的陪襯品。

白紗飛舞,華燈熠熠,這是碧雲天的象征,永恒的碧雲天,她卻不再永恒,倘若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在碧雲天做平凡的歌女,她也毫無怨言。

“小清嘉?”

驀然回首,恍如隔世,她竟然聽到熟悉的聲音,難道她真的傷心到這種程度,出現了錯覺。

“小清嘉,你幹嘛不理本公子!”她神傷,那聲音卻再次響起,分明就是那風家二公子的語氣。

“風車?”她茫然轉身,看見了這個風流公子——風澈。

一把折扇敲在清嘉頭上,力道不大卻足以讓清嘉叫疼。“你個死丫頭,什麼時候才能叫本公子哥哥!”風澈一襲黑色長衫,手拿折扇,自是一派文人雅士的風流之氣。

這是她兒時的玩伴,身高近七尺,身材魁梧,玉樹臨風,黑衣黑發,卻沒一絲一毫的神秘深沉之感,看起來要比平先生陽光的多。

怎麼想到平先生了?清嘉掩唇,滿臉羞紅。

“嗯?”風澈恍惚,他何曾見過這個伶牙俐齒的丫頭這樣嬌俏的一麵。“快跟我來!”他一把抓住清嘉的手臂,進了碧雲天。

“大哥,你快看看誰來了!”上了二樓,風澈立即大聲叫起來,那聲音充斥了整個碧雲天。

清嘉這才想起那個如冰一樣的男人,全身透著一股酷寒,如玉一般。

風澈拉著她繼續走,幾乎找遍了整個二樓,也未見他的影子。“清兒!”一聲似乎悲苦的幾生幾世的苦悶沉吟,玉碎了一地,清嘉而落進苦寒之地,那是一個人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