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用了內力，黑衣小子牙關咯咯發抖，說不出一句完整話。
這些年過得安生自在，又牢記無我大師要多行善事之忠告，見他瞪著一對黑漆漆的眸子牢牢盯向自己，被沈梨和夜梟牢牢護住的沈兮推開兩人，凝眉吱聲：
“讓他好好說話，看看究竟什麼來路。”
沈梨冷聲如霜：
“對，查清楚來曆，永絕後患！”
她如今一言不合就大開殺戒的言行和從前秀美可憐的模樣大相徑庭，也去打聽過晉國死亡塢是什麼地方，沈兮溫柔看了看沈梨，決定找個時間好好和她聊一聊。老九的安排固然穩妥，但如今生活安定，自己已耽誤一個半夏，若可以，沈梨實在應該好好去過自己的日子。
枯骨鬆了手，淡漠抱胸：
“主子給你機會，你最好老實交代，若有一個字撒謊……”
“不敢！不敢！”
黑衣小子噘嘴，渾身濕漉漉，看起來格外委屈巴巴，“我們本來就不是來刺殺的啊，包括在上回驛館也是，是你們……什麼也沒問就直接將我們的人都殺了個幹淨。”接到枯骨飽含冷厲的眼神，他恍然大悟趕緊又說，“哦哦哦，我們是黑風寨的人。”
“黑風寨？”
沈兮聽說過這個近兩年崛起的江湖幫派。
他們多在宋晉交界處活動，宋國一出兵剿滅吧，人就往晉國竄，晉國一動武吧，他們就往宋國山裏躲，完全將兩國不想起紛爭的心態拿捏得準準的，一來二去，很快做大。對此，司不染和晉國皇帝是不勝其擾，但也沒什麼辦法，因為黑風寨這些人實在太狡猾了。
這大概也是司不染要欽差特意帶話給沈兮的原因，她在雲城，離黑風寨暫時不遠。
枯骨率先冷叱：
“你們黑風寨來咱們王府做什麼？是不是想幹一票大的，比如捉走……”
“真不是！我們……是來求沈神醫替我們寨主診病的！”
“別叫我神醫……”
這個名號老讓沈兮想起當初招搖撞騙的鳳錦之，沈兮抬手製止：
“真要叫，叫沈大夫就行。你說你們來求醫，說不過去吧？我明明每個月有三回開門應診，若真心想求醫，為什麼你們不去排隊登記？還有，你們我們將你們的人殺了個幹淨，如果沒記錯，你們的人上回可是用劍打算刺我……”
這番話說得黑衣小子當場低下頭去，囁嚅著分辯：
“那是我們二寨主有令，想請您去寨子裏替寨主治病，所以想請您過去。”
“你們所謂的請，是綁吧？”沈梨啐道。
“這……”
黑衣小子的頭垂得更低了。
見他這般，還是想為司不染解了黑風寨這個憂患的沈兮輕笑：
“這麼說起來，你們二寨主是想綁我上去替你們寨主看病，對嗎？醫者仁心，其實呢，要請我入寨診病不是不行，關鍵是……你們應該打聽過我的規矩吧？若是疑難雜症，銀子要給夠，否則……”
若這個什麼寨主真有頑疾，先從財政上掏空黑風寨再說。
不是還有二寨主嘛，再利用這些分化瓦解寨子裏的人，到時候再讓陸流雲領兵……
歐耶，完美解決！
一聽有戲，黑衣小子點頭如搗蒜：
“規矩我們都知道的！您放心，隻要您能治好我們寨主，甭管多少銀子，二寨主都會答應。”
“江湖上流傳，你們二寨主……”
枯骨從沈兮好久沒有綻放過慧黠光彩的明眸裏猜出她打的什麼主意，本來要反對的他也改變了主意，或許找點事做，能夠幫助她走出如今猶如死水般的生活，“好像是個女的，對嗎？不過你們寨主比較神秘，不知男女。”
“對，我們二寨主是女中豪傑，至於我們寨主……是……個男的。”
見他這般欲言又止，沈兮好久沒燃燒的八卦之魂嗖嗖點燃。
她一手抱腰，一手摸著下巴打趣：
“你們二寨主不讓寨主出寨子來此處找我求醫，該不會是……你們寨主是她養的小白臉吧？”
“那不是的！”
黑衣小子立刻激動反駁，“我們寨主英明神武，俊逸非凡，武藝高強，怎麼可能是小白臉呢？絕對不是！就是……就是吧，我們二寨主……”就是二寨主確實很喜歡人家，拚命想把人家留在寨子裏嘛，不過這種事不好對外說滴。
想了想，他改口問：
“您真願意入寨診病？”
“對，你先將你們寨主的病情跟我說一說，然後回去，通知你們二寨主備下一萬兩銀子，記得說清楚，一萬兩隻是首期診金。根據你們寨主的病情，看是要長期治療還是短期，若是長期，銀錢會要更多，短期的話，後續再支付一萬兩就行。”
“好嘞，我會跟二寨主說清楚。”
沒想到能立下這麼一大功，黑衣小子興奮站起，開始講述病情：
“我們寨主的病情吧，就是……很容易暴躁，動不動就發脾氣，一發脾氣就有點……喜歡殺人，當然也能不殺，但就會召集寨中兄弟互相打鬥，勝的呢賞什麼都行，敗的……反正下場挺慘。還有，他不敢衣食住行都十分挑剔，必須有嚴格講究，稍有不順就……”
“就殺人？”這彪悍作風，讓活著從死亡塢走出來的沈梨挺欣賞。
“呃，有時也不殺的，反正就是很難相處，從來沒有什麼人和東西能夠討他歡心……”
“這是神經病吧？”
自由慣了，枯骨如今越嘴毒得不行。
反正最終目的也不是治病，沈兮煞有其事的問：
“年齡？”
如果是更年期，出現這種偏執暴躁情況，稍微調理下就行。
黑衣小子迷惑眯眼：
“年齡啊，這個我真不知道哇。”
“行，留下你的名字，我等你帶著銀子來領我入寨。”
沈兮沒想到，這個名叫二蛋的小子和黑風寨辦事還很有效率。
三天後，一萬兩送來了，同時還抬來一頂轎子請她入寨，瞧著挺禮遇的樣子。早做好部署，她領著沈梨和枯骨上山，神出鬼沒的夜梟則尾隨。一路，她都在聽這些人誇他們寨主，各種形容詞堆砌，總結下來，就一個字：
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