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大吃一驚:
“誰?不會是玉妃吧?我曾聽莫憂說過,玉妃是從前周國為交好送來的郡主!不過,玉妃這麼多年從未回過周國,周國也鮮少派人探親,而且你的四皇姐司莫與死後,她時而清醒,時而糊塗,似乎不太能充當奸細這種角色?”
“具體是誰,還需查證,不過……”
司不遇看向懷裏愁容微透的容顏,真舍不得看她這般勞神。
想了想,他按下原本要說的話,轉而道:
“不過基本都在掌控之中,別擔心。如果那兩位高手確係涼國人,不管是故太子的死,還是老二連番出手,甚至包括司楠庭後來種種,都可能和涼國脫不開關係。若這樣,足可見這些年涼國對大宋的滲透。最可怕的是,如果涼、周、晉三國聯手……”
“大宋危矣!”
曆史上的戰爭不計其數,聯手吞滅蠶食一個國家的事屢有發生。
二十三世紀堪稱曆史上的和平時代,雖然國之間也有爭端,但基本會通過經濟製裁、科技震懾,仲裁協商這些較平和的手段,當然,偶爾也會有特工暗殺等,不過都是可控範圍內。
沈兮沒想到,有朝一日會麵臨這種堪稱原始的國與國、實打實戰爭——
此刻尚是暗鬥,後麵搞不好要真刀實槍的幹!
睡了一覺而平靜的心情又掀起陣陣風雲,她腦筋轉得極快,歎道:
“所以,老祖宗昨晚那一出,從某種程度來說也是變相保留人才!五哥往日隨性不羈,不願介入朝政,但武藝智力都還算不錯,與其讓這樁醜聞壞皇族聲名,還不如折中保全,老祖宗當真……不拘一格啊!難怪她昨晚要五哥發誓鞠躬盡瘁!”
“是。另一方麵,老祖宗也是真心疼愛過五哥。”
“那……”
晨曦破曉。
外麵隱約可見一道紅光照耀。
越說越精神,沈兮忍不住翻身又趴去男人胸膛上,眼神明亮如珠:
“難道老祖宗要……推你當太子?父皇能答應嗎?”
“我不知道。”
司不遇搖頭,昨晚了解到太多的信息堵在胸間難以消化。
他伸手纏住小女人垂落的發,唇畔發出幽幽輕歎,“曲昭容死了,父皇隻怕越發行事乖張,他……罷了,一切見機行事吧。當不當太子無所謂,重要的是後麵要開始大力整頓軍務,全盤清查京城和各大重要城鎮,仔細各國外交,以防出現大亂。”
“這時當太子,等同接手一個大爛攤子。”
涼國若是有備而來,這麼多年的滲透經營,隻怕比所知還要恐怖!
司不遇輕笑她的直白無忌,柔柔刮了記杵在眼前的挺俏小鼻梁:
“確實是個挺大的爛攤子!
不過,某些人往日不是號稱最喜歡磕疑難雜症麼?你就當這個爛攤子是疑難雜症,可願陪我一起滌蕩疑雲、肅清沉屙、保家衛國?你高度文明發展的世界大概沒有戰爭,可在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戰爭總會有。”
“也有,不過花樣更多更精細罷了。”
知道他始終擔心自己會隨時回去從前的世界,沈兮不想美化,實事求是。
悉悉索索爬上前吻了吻他的唇,她眉眼彎彎又說:
“至於願不願滌蕩疑雲那些,說實話,我不太願意。你別看我平日精神抖擻、擼起袖子恨不得幹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那全是表象。從內心來說,我還是向往銀錢足夠、策馬江湖的自由瀟灑小日子,不過……”
男人深瞳微闔:“嗯?”
“不過因為有你在,我就願意。”
揮手劃出一個偌大的圈,她嘴角輕揚:
“這是你的家、你的國,這裏孕育出你,我才能和你相遇。而且,如今也算我的家、我的國,若有外敵膽敢來犯,直接幹死他丫的!我的世界有句名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雖遠必誅!怎麼樣,霸氣吧?”
豪氣萬千的說完,卻發現身下的男人竟已不知不覺睡了。
想到他這些日子陀螺似的忙碌,昨晚又一宿未合眼,沈兮躡手躡腳翻下去,替他將錦衾蓋好。起床時間到了,外麵傳來半夏輕柔的詢問,暗暗猜測鳳錦之和曲柔之間說不定也有某種關聯,她將鮫紗遮得嚴嚴實實,徑直出門去洗漱。
迎著初升的輝煌麗日,沈兮想起從前想過的問題——
老祖宗和竇皇後那份將江山扛在肩上的責任感和義務感!
此刻,忽然多了些理解!
用過早膳,宮裏來了人傳旨,說文帝龍體又不適。
沒辦法,隻得又入宮。
三日之後,關於琉璃殿大火的聖旨降下:
珍貴妃位同副後,然明知故犯嫉妒之條,縱火無狀,褫奪珍貴妃位份,按嬪禮葬。
曲昭容伺候聖駕有功,追封為曲妃,以妃禮葬。
同時,昕王自私護母,公然與君、與父對抗,實乃不忠不孝,褫奪“昕王”封號,暫留親王身份,出任京兆府尹一職,原府尹楚劉多年勤勉,擢升為禮部侍郎。
另,旭王司不染救火有功,甚慰朕心,待傷勢好轉,論功行賞。
明旨一發,大火的來龍去脈自此蓋棺定論。
除開惋惜幾句珍貴妃狹窄善妒,眾人歎得最多的,莫過於司不羈——
堂堂親王,被褫奪封號不說,還出任京兆府尹?
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但凡親王之身要任職,六部除開尚書位,都算不得什麼好差事。
反倒是楚劉那滑不溜秋的家夥,多年媳婦熬成婆,居然因禍得福升遷了!
外麵的傳聞,聽聽便罷。
沈兮知道,京兆府尹的職位雖然看上去不怎麼高大上,實際上至關重要——
對整座京城的把控,比禁軍和衛軍還要全麵!
做出這樣安排,真是文帝發瘋的發落嗎?
九月中,司不染燒傷基本恢複。
如今沒有植皮術,他又是大男人,沈兮隻精心炮製了些祛疤膏相贈。
初秋時節,永芳殿黃華溶金。
用過純妃親自張羅的午膳,司不染按時去擦藥去,膳廳隻剩下純妃和沈兮。
正要告辭,純妃突然道:
“恭喜你了,昀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