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半雪也聞聲走來。
司不遇強壓怒氣的低吼刺破耳膜:
“沈、兮!你這是什麼話?他即是我五哥,當然是你五哥,除非你不把自己當成本王妻子!”
“嘁!”
論嘴皮子利索,沈兮素來不輸任何人,隻不過她平日脾氣溫良,很少與人做口舌之爭:
“這算什麼?連帶親戚效應嗎?我是你司不遇的妻子,但沒哪條法律規定必須還管你七大姑八大姨吧?說到這,告訴你,從嫁你開始到現在,你們司氏家族的人一個個太煩了,長公主,司不垢,如今又是……”
“沈兮!”
“喊什麼喊,老娘說得不對嗎?”
“你……”
砰!
碎裂的巨響嚇得姐妹兩大氣都不敢出,半雪急壞了,顫音問:
“王爺不會打王妃吧?”
“應該……不會吧。”半夏也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兩人麵麵相覷時,回房的陸流雲也悄無聲息走了過來。
他抱劍問:“小別勝新婚?”
“……”陸護衛你能不紮心了嗎?半夏眼珠滴流一轉,滿含期待的說:
“陸護衛武功高強,要不,你進去看看?”
“不……”
一句“不敢”還沒說完,房門被人猛地拉開。
頭戴玉冠的男人臉色鐵青,眸底彙聚罕見的嗜血氣息,嚇得他們三在昏暗中動也不敢動,生怕招惹到狂怒失控邊緣的人。
他眼裏紅絲讓陸流雲想起弑天盟一幕。
盡管萬分不情願,他還是壯起膽子吱聲:
“王……”
“今晚的事,一個字都不許說出去!誰說,本王剝了誰的皮!”
丟下這麼一句,男人疾步如飛,眨眼消失不見。
半夏半雪呆了一瞬,回神趕緊往房內衝,隻見王妃素日愛極的梨花木圓桌裂得到處都是,不僅如此,妝台也翻倒在地,平日愛得不行的釵甸們撒亂一地。示意妹妹趕緊收拾,半夏不安走向抱腿坐在床沿的女人:
“王妃,您和王爺這是怎麼了?”
“吵架唄!”口氣無所謂,沈兮的嗓音卻是哽咽,還將臉埋入臂間:
“哼,老娘遲早有一天要離開這裏!看著他和司家那些人就煩!”
“王妃!”
半夏聽得心驚肉跳,“您可不敢這麼說!聽焰紅講,王爺之所以這麼快回城,肯定快馬加鞭,中間不曾歇息過,想想也知道他是惦記擔憂您,否則何至於此?王爺對您的心意,實在難得、金貴!至於旁的,左右……左右您……沒出什麼大事……”
“這還叫沒出什麼大事?外麵的風言風語,我就不信你們沒聽說!”
“聽說是聽說,但……誰都知道子虛烏有,不是麼?昕王爺……”
“別跟我提那個人!”
沈兮猛然抬眸,疲倦淒濛的美眸讓人看了格外難受:
“我一聽就直犯惡心!你們是不知道,當日在月牙島,要不是我……靠,越說越憤怒,不說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那個人從此就是我沈兮之敵,你們家王爺要還護著他,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王妃慎言!”半夏恨不得直接捂住她的罪。
“慎個毛的慎!”
將攔在床前的少女一推,她鞋也不穿,跑到門口,雙手做喇叭狀對著如淵院的方向大喊:
“這日子真是過不下去了!哼,誰再敢惹我,再敢逼我做些不情願的事,大不了……和離!司不遇,別以為你砸幾張桌子我就會認輸,老娘威武不能屈!有本事你直接對我人動手!”
半夏半雪嚇得幾近暈厥,好說歹說將人拖回房。
然而,動靜鬧這麼大,怎麼瞞得住?
更何況,剛才那番氣壯山河的挑釁喊話,傳去不少人耳中。
如淵院,焰紅吩咐丫鬟小廝按照慣例伺候司不遇沐浴更衣,瞅著男人已很長時間沒出現的冷峻容顏,半個字都不敢問出口。直到臥房熄了燈,焰紅這才打消想要詢問的念頭,鬱悶朝外走——
足智多謀的枯骨和姚青都還在路上,這會兒王爺王妃吵架,誰能去勸?
她苦惱不已,忽然一張人臉從房梁倒掉出來,嚇得後退兩步。
是夜梟。
他好像也很苦惱,皺眉問:
“他們為什麼吵架?”
“不知道。”焰紅隻能從已知信息分析,“可能兩人意見有分歧。”
“我的一百隻烤山雞怎麼辦?”
“……”
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山雞!
不過一想到素日要用腦子多半也是枯骨,她癟癟嘴回房。
第二天,王爺王妃吵架的事傳遍王府每一個角落,下人們都比往日勤快安靜不少,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招惹到其中某個。
司不遇一大早出了門,如意院吃早午飯的沈兮聞言又怒:
“他什麼意思?不打算跟老娘道歉是嗎?”
“王妃……”
焰紅為難看向大氣都不喘的姐妹兩,“今日枯骨和姚青應該能抵京,王爺應該是去接他們,等他出來說不定就會過來,您先別生氣。容屬下多句嘴,王妃您有所不知,王爺和昕王爺一直兄弟情篤,往日情勢不好,也隻有昕王爺……”
“所以……”
哐啷!
沈兮將湯勺一扔,又嬌又冷乜斜過去,“你的意思是本王妃無理取鬧?他司不遇和司不羈感情好,就可以消融一切?既然這樣,他們為什麼不搭夥過一輩子呢?好一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如果當他妻子這般低賤,連一個外人都不如,誰愛當誰當去!”
焰紅:“……”
見她投來求救的眼神,早上吃過無數火藥的半夏硬著頭皮勸解:
“王妃,昕王爺嚴格來說,不算外人。”
“如何不算?”沈兮起身叉腰,“難不成於我們夫妻而言,他不算,我才算?”
“……”
懟天懟地懟空氣!
用這七個字,來形容接下來沈兮的作風一點不假。
除開去慈安宮給老祖宗侍疾,她甚至拒絕給司不羈醫治蝕元蠱,搞得老太太和文帝也聽說他們夫妻失和,在府中大吵大鬧。三日過去,滿京城都知道了從前如膠似漆的昀王夫婦鬧掰,還愈傳愈凶,說兩人大打出手雲雲……
左相府,鳳錦之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問鳳闕:
“你說皇上在調查曲昭容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