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喜夜便喪事

吉時到了之後便是拜堂,但對葉素來說那隻是幾個簡單的鞠躬,在她心裏沒有絲毫深刻而浪漫的感覺。她盯著自己那雙紅頭鞋,心裏充滿了無奈。

酒宴開席了。外麵喧鬧如市。過了很久,葉素還能聽見外麵人在喊:“喝!喝!喝!”她苦澀地笑了笑,心想這是她最悲傷的一日,卻是別人開心的日子。

藕荷進來為葉素送了一碗湯圓,然後就被常香和媒婆硬拉了出去。又過了一會兒,葉素被一聲撞門的聲音驚了,她估摸著韓元坤該進來了吧!

進來的人果然是韓元坤,他的臉被酒熏得紅通通的,像剛烤出來的豬頭。他東倒西歪,掙脫了扶他的人,然後把人吆喝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關上門那一刻,葉素的雙手緊緊地拽住了紅裙。她緊張得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她害怕地往裏坐了一些,生怕元坤忽然衝到自己麵前!

蓋頭瞬間被掀開了,她全身顫抖了一下,雙手自然握得更緊了。

“葉素……不,應該叫素兒,顯得……顯得親熱,對吧?”元坤靠在她身邊坐下,衝著她滿口酒氣地說道。

她別過臉說道:“你酒氣太大了,去洗漱一下吧!”“嘿嘿……你別害……害怕!從今往……往後,你就是……是韓家家家……家的人了!”元坤的臉越靠越近。葉素往旁邊挪了一下道:“我不害怕,但你的酒氣熏人,我受不了!”

元坤仿佛沒聽見葉素說的話,忽然張手牢牢地抱住了葉素,葉素掙紮了幾下,卻根本掙脫不了元坤那健實的手臂。她忙說道:“元坤,你先放開!你先放開!”

元坤完全被高興和酒衝昏了頭腦,他嘟起嘴去親葉素,嚇得葉素花容失色,狠狠地推開了他。他身子沒坐穩,往旁邊一倒,就栽了下去。

“元坤,你沒有事吧?”葉素看著躺在地上的元坤問道。

元坤居然呼呼地在地上睡了起來,葉素這才放下心,費了好大力氣才將他挪上床,脫了鞋襪,蓋上了被子。葉素算是鬆了一口氣。元坤這一睡去,至少要到明早了,今晚躲過去了!

葉素坐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和衣躺在了元坤身邊,漸漸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葉素忽然被一陣驚呼聲吵醒。她剛睜開眼睛,就看見藕荷慌張地衝了進來,拉起她喊道:“著火了!趕緊跑!”

葉素忙跳下床,一邊穿鞋一邊回頭看了一眼元坤道:“先搬元坤吧!他喝醉了,喊不醒的!”

藕荷跑到門口,大聲喊道:“誰來搬你家少爺?他喝醉了!”

一個仆人忙跑了過來,衝到屋子裏背起元坤就往外跑。藕荷拉著葉素緊跟其後!

仆婢們一邊驚呼一邊拿水桶滅火,但東院火勢太猛了,幾乎不可能撲滅!管家便喊道:“別救火,趕緊逃吧!”

就在這時,屋頂上忽然飛落下一群黑衣人。他們的出現令所有人措手不及。還沒等韓家人弄明白怎麼回事,這些黑衣人便開始屠殺韓家的人!

藕荷見狀,忙喊道:“他們是殺手!大家快逃,快逃!”府內頓時驚叫聲,慘叫聲此起彼伏。葉素驚恐地看見那些殺手一刀一刀地將那些人活活殺死,她嚇得移不動腳步了!

“跑啊,姐!”藕荷一邊拉起她,一邊幫著背韓元坤的仆人往外跑。可殺手很快追了上來,一刀劈了背韓元坤的人。葉素驚叫了一聲,喊道:“藕荷……元坤!”

藕荷一腳踢飛了那個殺手,從地上將韓元坤背了起來,繼續帶著葉素往外跑。剛跑出那個院子,三個殺手就將她們團團圍住。其中一人踢翻了藕荷,元坤被摔在了地上。藕荷一個魚挺站了起來,身手敏捷地擋住了襲擊葉素的那個殺手。就在這時,一個殺手扛起了元坤,葉素忙叫道:“不能……”

但那殺手飛快地離開了!藕荷忙拉起葉素拚命地往外衝,當她們衝出大門時,敖王府的人終於趕到了!龔緹急忙衝了進去。葉素正要對龔緹說話,藕荷卻將她拉住了,躲在了牆角裏。葉素心急道:“那些殺手該不會對元坤怎麼樣吧?”

藕荷歇了一口氣,拉起了葉素說道:“姐,我們趕緊走!”

“去哪兒?”葉素慌張地問道。

“去哪兒都成!你不能待在韓府了!你想想,要是韓元坤真的給那些殺手害了,你不就成了寡婦了嗎?往後你的日子要怎麼過呢?趁韓府一片混亂,我們看能不能出城!”

一想到元坤生死未卜,葉素心裏不太好受,她憂鬱著沒答應。藕荷著急道:“這個時候你就別那麼多想法了!你擔心韓元坤,是嗎?敖王府的人會擔心他的,你留在這兒沒有任何用處呀!”

“可是我們這樣走了,敖王府的人不會認為我們逃了嗎?到時候又會派人追捕我們!”

“他們找不到我們,自然會以為我們失蹤了,被殺死了,或者被燒死了!韓府亂成一片,有幾個人看見我們逃出來了呢?”

“城門這時候已經關閉了,我們根本出不去!”

“放心!我有辦法!”藕荷拉起葉素往城北跑去。街上不時會碰到府尹的人馬。韓府的火光照亮了邊蘭城半邊天,驚擾了整座城的人!不少人都在自家裏觀望著天空,紛紛猜測到底哪家遭了這橫禍!

一路小心地躲避後,藕荷和葉素來到了城北的土地廟裏。葉素詫異地問道:“我們到這兒來做什麼?”

藕荷神秘地笑了笑,吩咐她小心看著外麵,然後跳上了供台,摁住土地公的頭。葉素驚訝地小聲問道:“你要做什麼?”隻聽見一聲轟隆,土地公背後移開了一扇石門。葉素驚訝地說不出一句話來!藕荷招手道:“趕緊跟我走,別叫人發現了!”葉素忙跟著她進了那石門。

藕荷使勁把石門推了回去,裏麵一片漆黑,混雜著弄弄的黴味兒和石頭味兒。藕荷拿出了火折子,點燃了牆邊一支備用的火把,然後領著葉素往前走。

“你怎麼……”葉素剛說了三個字就感覺回音很重,嚇得不敢再說下去了。

“別害怕,這兒離城中各處都遠,不會有人發現的!”

“你怎麼會知道這兒?”

“出去再告訴你!”

一段曲折的摸索後,兩人從另一個石門鑽了出去,這已經是城外了。葉素不敢相信地問道:“已經到了城外嗎?”

藕荷笑道:“是呀!是北城門外了。我們不要在這兒耽擱了,趕緊跑遠一點。”

在路上,藕荷告訴了葉素如何發現密道的過程。原來上次她和衡康回到邊蘭城時,身上沒錢住客棧,便去土地廟那兒躲一夜,誰知竟給他們發現了這條密道。讓藕荷更沒想到的是這密道竟救了她和葉素!

兩人大概步行了三裏路左右,天開始亮了。葉素看了看自己說:“我不能穿著這嫩紅色的衣裳,別人看見會起疑心的!”

“可沒有多餘的衣裳換呀!”葉素瞟了一眼前麵嫋嫋升起的灶煙,拔下了自己頭上的金簪子,交給藕荷說:“前麵有農家,你拿這個去換一身衣裳。你就說一早忙著趕路,在水田便摔跤了,衣裳弄髒了不好走親戚。”

藕荷叫葉素藏了起來,飛快地跑向了那戶人家。不多時,她拿著兩件衣裳,和一些麵餅子回來了。她笑道:“那家的婦人找出來最好的衣裳,又說金簪子換這兩件衣裳太不劃算了,非叫我拿這些餅子。”

葉素笑了笑,忙換上了衣裳,然後將換下來的衣裳丟進了旁邊一個窖池裏。兩人各自吃了一個麵餅子後,繼續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