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襲紅衣漸漸湮沒在黑暗之中,四周的景色也開始變化起來,“瑟瑟”的風聲不斷的從耳畔吹過,四周依然是漆黑一片。
“你來了?”寂靜的空氣中突地響起人聲,聲音清脆悅耳,帶著絲絲女子該有的柔軟,讓人聽了甜膩酥軟。
夜幕漸漸的拉開,四周的景色開始變得清晰起來,隻不過依舊是黑夜,在星空的映照下,可看清,此時,處在懸崖邊上,一塊巨大的石頭立在崖邊,石上刻著三字——三生崖。
我飄蕩在空中,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一襲紅衣,三千銀絲,隨風飛揚,撫手而立,孤傲絕冷,一回頭,嘴角含笑,端的是豔麗清冷,美得是風華絕代,然而眼底卻有化不開的憂愁。
黑夜之中,立著一名白袍紅底花紋的男子,看不清他的相貌,他隻是靜靜的看著雲霧繚繞下的紅衣女子。
“你究竟是誰?”紅唇輕啟,碧蓮滿是困惑的望著眼前的男子,她瞧不清他的容顏,辨不出他的身份,但她卻知道一件事,離國的滅亡與他有關,她望下三生崖裏,幽深黑暗,陣陣散發著幽綠的光芒。
男子依舊立在那,掩藏在黑夜之中,白袍隨風飄動,對於碧蓮的問話,沉默應對。
碧蓮等了許久,沒有等到回答,知是知道怕是他一開口,便會暴露自己的身份,便也不再執著於他是誰了,她望著手中的麒麟玉,墨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狠厲,而後一片釋然,止不住的大笑起來。
“麒麟之玉,麒麟之尊,天尊之位。”通透晶瑩的玉身上雕刻著麒麟之獸,雕工精致,栩栩如生,好似一不注意,麒麟便從玉中奔出,“你挑起月國與離國的戰爭,滅了離國,為的就是奪得這天尊之位吧。”
“父王說過,離國的滅亡,隻是順應天意,也希望,它的滅亡,能減少他心中的仇恨,還這世界一片寧靜。隻不過,父王和我都低估了那人心中的仇恨,他不是恨這離國,他是恨這天下。他要讓這天下都為她的死亡作陪!”
好似整個離國的顛覆和破碎都無關緊要,在她的眼裏,離國隻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無用之,便棄之,沒有什麼好心痛的。
“這天下,再無安寧了。”碧蓮低低的說著,眼眸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男子,“這一切,都是你在幕後策劃,你究竟是誰?”
男子聽了,低低的笑著,笑聲不大,卻在這寂靜的夜幕中,如泉水入山穀間銀鈴般的笑聲,他緩緩得從夜幕之中走出,碧蓮漸漸的看清了那張臉,眼眸中滿是驚訝,齒唇緊咬,身體抑製不住的顫抖,詫異的說道:“怎麼會是你!”
我飄蕩在空中,想降落在地上,好看清那男子的臉,可是無論我怎麼動,都動不了分毫,究竟是誰,能讓碧蓮如此花容失色。
從男子緩緩地從黑夜走出,碧蓮便不斷的向後退去,直到退至在崖邊,再退一步,便會重重的摔於崖底,她站定身姿,傲視群芳,忽的,仰天長笑了起來,“我早該猜到是你,除了你,誰有如此能力,拆散這天宮呢!”
“聰明一世的天尊,竟被自己最愛的徒弟背叛,他死之前該是有多心痛!”
笑著笑著,止不住的淚水從墨藍色的眼眸處流出,美麗的容顏上晶瑩剔透,令人憐惜。
“這天尊之位本就是你的,為何還要如此做!”碧蓮怒吼著,三千銀絲因那一聲怒氣,而肆虐的飛舞,“是因為瑤姬嗎?”
碧蓮顫抖得說著,怒氣在話末的一瞬間便消失了,發絲如水墨浸染,撫順的緊貼著,心似刀鋒割過,疼痛無比,“她真幸福,無論活著還是死去,都有這麼多人記掛著,愛著。同是一張容顏,卻是不同的待遇,一胞同胎,雙生子,卻是不同的命運。你說,既生她,何生我……”
碧蓮哽咽的說著,便說不下去,緊緊抓著手中的麒麟玉,滿腔的哀愁如洪水湧出再也止不住,一口鮮血從口中溢出,“我愛著的人,都愛著她,連你,也為了她,逆了這天下。”
“我真傻,竟會以為你愛我。”
碧蓮立在那,滿身被憂愁所侵擾,傾國傾城之姿,如墨暈染的藍色眼眸好似那汪清澈的泉水,泛著令人無法直視的彩,好似遙望一眼,便被那深海中掩藏的魔力給吸引,而後溺水身亡,“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你騙我救她的伎倆,我竟傻傻的相信了。”
她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人,似是將那人之影深深得烙印進腦海,不再忘,“這天尊之位,你不再配坐!”
碧蓮淒涼的笑著,伸手將手中的麒麟玉一分為二,而後,將破碎的倆塊麒麟玉扔於空中,散發出白色的光芒,霎時,便消失在空中。墨藍色的雙眸不再流光溢彩,此時,蒙著一層厚厚的哀傷,眼神空洞,淒涼的笑容,好似失去希望,已墮落絕望深淵的人,活死人般。
她淒涼的笑著,淚水依舊流淌不止,“當年,瑤姬為了救離國子民,自願從這跳下,毀了自己的修行和仙力,墮入無盡地,永世不得出來。你們都說,我是為了救她,才從天宮下凡,不知為何,卻隻有我一人轉世投胎為人。”
“雙生花,精魂同體,既然你們都愛著她,那麼,我就下去,找她,將她還你們!”說著,碧蓮身子向後一傾,如一隻展翅的紅色蝴蝶,一躍而下,墜入三生崖下,“來世,不再見,便不會痛,隻願,我僅是我。”
墨藍色的眼眸緊閉,嘴角含笑,一臉安詳,三千銀絲在空中飛舞,猶如畫中仙子,絕美寧靜。
“不要!”
“玄靈!”
看她一躍而下,腦子一片空白,不加任何思索,大聲叫喊著,卻是空聲,無法喊出任何聲音,想要飛奔向前,卻仍是留在原地,未移動分毫,茫然的伸出一隻手,卻是徒勞,眼睜睜的看著她墜入崖底。
可我仍然聽到了聲音,在靜靜的夜空響起的絕望的聲音,顫抖害怕。
隻見碧蓮跳下崖底的那一刻,白衣男子慌忙的跑至崖邊,伸出手想要抓住她下墜的身體,奈何,擦身而過,淒涼的喊叫聲在空中久久不散。
“玄靈,我不會讓你死的,你等著。”說著,白衣男子縱身一躍,也墜入了三生崖,白色身影漸漸的被霧氣圍繞,被幽綠的光芒覆蓋,再也不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