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厲太烏也加入了那混亂的人群中,鳳涅鐵青的著臉色,雙拳緊握在軍營中橫衝直闖。
身後的衛兵倉皇的跟著他,氣喘籲籲的對厲太烏說道:“王後失蹤了!”
“什麼?”
厲太烏聞言不由得停住了腳步,站定了身子在原地,無聲的望著倉皇的鳳涅。
他的慌亂已經無法掩藏,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寶貝那麼倉皇。
“鳳涅,別找了。”厲太烏遠遠的叫了一聲,“她打定了主意要走,你根本留不住她!她本來就不是凡人……注定不該留在這凡世之間。”
鳳涅定住了腳步,扭頭凝重濃眉怒視著厲太烏,“你方才說什麼?”
“你們注定有緣無份!”厲太烏大聲喝道。
輕兒走了,一聲不響,連一句道別都沒有,他的心裏不比鳳涅好受,擰成一團的痛楚,讓他也沒有了往日明媚的笑意。
鳳涅黑著臉大步奔著厲太烏衝了過去,走到他麵前一指他的鼻子,“閉上你的烏鴉嘴!”
“你說什麼?”厲太烏眉心的紅痣被皺起的皮膚淹沒,他一挺脊背,“你才是鰥寡煞星!”
“蛤?”
鳳涅一把抓起厲太烏的衣領,咬牙切齒的說道:“給我閉嘴,喪氣的烏鴉!”
“你給我鬆開,窩囊廢!”
“你說誰是窩囊廢?”
“說你!”
“你居然敢侮辱當今聖上?!”
“就你這麼窩囊可別做什麼王了,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我看這大凰朝早晚在你手中敗亡了!”
“厲太烏,你這個愚蠢的大烏鴉!”
……
兩個男人居然當著一大隊精兵麵前如同孩童一般爭吵起來,然而吵了一會兒,鳳涅忽然緩緩的鬆開手指,垂下麵容憂傷的問了一句,“她當真走了……?”
厲太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話也沒有說。
那一句離開,他實在不忍心說出來給鳳涅聽。兩個男人都垂著頭,各懷心事的往軍帳中走去,走到了軍帳門口,鳳涅忽然仰頭長歎了一聲,溫熱的嗬氣衝上半空,卻沒有帶走他半點的悲傷。
他低下頭,轉過身,回身審視這忠心耿耿跟在自己的身後的精兵,忽然勾唇苦笑了一聲,“若大的魔界江山,卻留不住我的心愛之人……我要這江山有何用?!”
他仰天悲憤的長歎了一聲,脖頸的青筋節節爆出,牙齒幾乎要咬碎了一般,也沒有發泄出半點出他內心巨大的痛苦。
輕兒走了,如同那條美人魚,從今以後,這荒蕪的孤獨人海,他隻能一個人倉皇的獨自穿梭……
他忽然身子一抖,喉頭一甜,一口血猛地從口中噴了出來。
“鳳涅?!”
厲太烏急忙上前扶住鳳涅向後栽倒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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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鳳族的軍帳一派蕭瑟之色。
所有的精兵都垂頭喪氣,無精打采的,臉上多少都帶著茫然的神色。
他們雖然沒有口口相傳,可是卻終究心中都有了些許的準備。
新王隨時都會駕崩。
那日吐血之後,鳳涅便一病不起。找了名衫來診治,他卻硬是一口藥也不肯喝,哪怕是喝下去也會硬是逼著自己吐出去。
他們這才知道,原來他們的新王是這樣一個癡情深重之人。
可惜多情總比無情苦,如今他奄奄一息的,隻差最後一口氣,就要一命嗚呼了。
“太烏……你說,人死了之後……靈魂是不是會上天……”鳳涅閉著眼睛,嗡嗡的問厲太烏,慘白的唇沒有一點的血色。
“你身子不好不要想太多,多休息一會兒……”
厲太烏給他端來一晚甜湯,舀氣一勺吹了吹,放在鳳涅的嘴邊,“聖上,就算是為了天下的百姓,你也要保重啊!”
鳳涅搖了搖蒼白的麵容,“我不喝……太烏,你說如果我上了天,是不是就能見到輕兒了……”
厲太烏方下手中碗,眼眸顫了顫,還是直白的說道:“你罪孽深重,就算死了也隻能去地府。”
“那可不行……”鳳涅慌張的張開了沉重的眼簾,抬了抬手,對著半空之中,”太烏,你幫我……讓我去天上找輕兒……“
厲太烏太烏扶住了額頭,順帶捂住了眼眸。
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此時的鳳涅眼睛中已經看不到這凡世之物,隻能看見一個又一個輕兒的幻影。
愛一個人竟然愛的這般痛苦……
厲太烏忽然覺得心口一陣陣的抽痛,捂住的眼睛開始變得酸澀,聲音也開始微微顫抖:“鳳涅啊……算我求求你,把輕兒忘了吧……”
“輕兒隻有一個……我怎麼能忘呢……我不許她不要我……不管上天入地……我一定要找到他……”
厲太烏就這樣守著鳳涅,從白天到夜裏,一直到夜色深重,他有些支撐不住,身子猛地往下一垂,險些撞在了床伴上,卻在撞上之前,被一隻溫柔的手扶住了。
厲太烏睜著朦朧的睡眼,抬頭看扶住自己的人,忽然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輕兒……”
“噓……”
清靈用手指抵住他的嘴唇,“別把鳳涅吵醒了。”
“你不是已經走了麼?怎麼又……”他望著清靈眼中欲言又止的神情,忽然明了了一切,“你根本沒有離開過?”他驚喜的站起身來拉住清靈的有些冰冷的手指,|“你終於被鳳涅的心意打動了麼……”
清靈緩緩的搖了搖頭,“我的確是要離開的。這次回來,仍舊是為了雪靄。”
“這……”
厲太烏的麵容一滯,垂下頭喃喃的問了一句,“那個雪靄到底有什麼好?在我看了,鳳涅比他好一千倍,一萬倍……他是這世間最愛你的男子。過去他為了你克服了對中人恐懼,如今連性命都豁得出去……為何你還不曾有一絲動心?”
不動麼?
清靈垂下眸子,掃過鳳涅奄奄一息的麵容。
如果那心真的堅如磐石,那麼此刻心底的酸澀又從何而來?
她坐在鳳涅的床榻邊上,抬手輕輕的覆蓋住那枯槁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