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想清楚心底究竟是如何,門外的隨從又跌跌撞撞的跑了回來。
“大人!大人不好了!”
“大人好的很!”
厲太烏站起身來,搞不懂這些奴人為何總是說他不好了,每一次他們如此說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當真不好, “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
“絕大小姐又來了!”
那隨從慌張的跪在地上,提及這個名諱的時候,麵容之上是無比的惶恐,顯然吃過絕零耳的虧。
“師妹?”厲太烏心裏也開始有些發毛。這種本能的恐懼,仿佛與生俱來的,他不知道為何,就是特別的打怵見到絕零耳。而且他更清楚此事絕零耳來的目地:拒婚。
他太知曉這絕零耳的性子,絕對不會乖乖的聽從任何人的安排,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是凰王在上,若是逼迫她做違背自己原則的事情,也是絕對不會屈服的。
這幾日厲太烏還納悶,為何絕零耳如此的安靜,竟然沒有到皇宮中上述,還以為她當真看中了鳳涅,心中暗暗高興了一陣子。
“讓開!”
隨著一聲嬌叱,絕零耳邁步挺身進了國祭司,大步走到還僵硬的站在雲椅前的厲太烏麵前,揚手將手中的東西丟在厲太烏的麵前:“師兄,都是你做的好事!”
厲太烏低頭看著桌子上一張紅色的詔書,不用打開也知道那是賜婚的詔書,不由得默默退後幾步,道:“此事是凰王的旨意,和我有什麼關係。”
“混賬話!”絕零耳杏眼圓睜,怒視著厲太烏道:“如果不是師兄將我的命數算成天數命妃,我又怎麼會和那個殺人惡魔扯在一起!”
“師妹,那是當朝太子,不可不敬!”
“太子又如何?!”絕零耳義正言辭的斥道:“誰人不知道他手上沾滿鮮血,亂殺無辜,草菅人命!就他皇族的性命高貴,其他中人族都該死麼!?”
“說的好!”
林嗬嗬在一旁聽著不由自主的拍起手來,她真的是太喜歡這絕零耳了,字字句句都說在她的心裏,行為處事,都做著她做不到的勇敢。
“澈心!”
厲太烏白了她一眼,林嗬嗬才知道站錯了立場,忙垂首老實的站在一邊不語。
絕零耳掃了林嗬嗬一眼,又轉眸對厲太烏說道:“你不是和女子不能靠近三尺之內麼?怎麼這個婢女能夠站的離你如此親近?”
“啊?!”
林嗬嗬和厲太烏同時一愣。
林嗬嗬還是當真第一次聽說厲太烏有這個毛病,平日當真沒有注意,現在自己回想起來,那些婢女雖然對他各種的仰慕,卻從來不敢考得太近,他也從來不需要那些婢女貼身照料,向來自己親力親為。
原來……
林嗬嗬了然含笑看著厲太烏,厲太烏莫名的感覺臉頰上燒紅起來。
他不願意自己被看穿,也不願意被那小女人知道,他心底那一絲絲的私念。
“此事和你成親毫無關係,絕師妹,就算你想要退婚,也應該去找凰王求情,我一個國師能改變什麼?”
“改變我的命數。”
絕零耳揚著麵容逼視著厲太烏,“我不是什麼天數命妃,自然不需要嫁給鳳涅!”
“師妹……”厲太烏哭笑不得的說道:“此占數是當著全朝眾人麵前占算出來的,豈是說變就能變得……況且太子殿下有什麼不好?他是未來的帝君,也是萬人敬仰的王者,而你嫁給他之後,就是這一國之後。你的正義你的萬世太平的理想,也都可以實現了。”
“萬世太平?”
絕零耳默念了一句,激動的神色終於緩和下來。
那個時候,她還小,她記不清楚是哪一場戰役了,可是她看到無數的人血肉橫飛,慘死在她的腳下。那場麵太過血腥,令她至今想起仍然恐懼。所以她就立下了誌願,要竭盡所能,讓凡世太平。
可惜長大之後,這個願望已經漸漸被遺忘。
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況且,主宰這個朝代的是鳳族,是天下生魔力第二強悍的種族,也是生來最會戰鬥的種族。
她一個祈巫族,怎麼可能與上君族抵抗。
厲太烏這一番勸解,到當真說到了她的心中。
林嗬嗬聽到厲太烏這般說,也偷眼去看絕零耳。她忽然很想知道這樣一個果敢的女人麵對理想和愛情的時候,會如何選擇。
忽然,絕零耳堅定的笑了起來,冷聲斥道:“師兄,你居然想騙我!”
“我哪裏騙你了?!”厲太烏大呼冤枉,“這世界上還有如此不知道好歹的人!我為你著想,你居然說我騙你。那你說來聽聽,到底我騙你在何處!?”
絕零耳冷笑了幾聲,道:“萬世太平雖然是我的理想,可惜不是那鳳涅的理想!他生來冷血無情,就算我嫁給他,也無法改變他生來嗜殺的本質!不要說萬世太平,就算這後神宮,也絕對別想太平!而我,卻要白白犧牲自己的情愛,去終生廝守一個我此生最痛恨的惡魔!”
“說得好!”
林嗬嗬又忍不住拍手叫好。
她若是和這絕零耳一般,知道自己要什麼,該做什麼什麼是絕對不能觸碰的,就不會落得遍體鱗傷的下場。
厲太烏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後,背過絕零耳對她耳語道:“你這小奴,是不是犯傻!若是她當真不肯嫁給鳳涅的話,鳳涅早晚還會來找你麻煩的!”
“可是她根本不喜歡鳳涅!”
“難道鳳涅喜歡她麼?”
“那為何要大婚?”林嗬嗬不解的問了一句,哪怕有一個人心甘情願,這婚姻也算是值得,可是這兩個人明明彼此都沒有情感,又為何要強扭在一起。
“帝王之婚,無須情愛。隻要利益關聯,已經足夠。你先退下,不要在攙和此事。”
厲太烏將她拖著送到了後廊,一直將她鎖在了房中,才又折回來,和絕零耳麵對麵而坐。
“師妹,你想修改命數,現在根本已經不可能。如果你當真不想嫁給鳳涅,不如直接去找他攤牌,或許還有一線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