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悶哼在背陰的角落裏傳出,一具屍體無聲的被拖走。周圍很快恢複了平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卻無聲的改變了林嗬嗬的命運。
林嗬嗬焦心的等待期盼著雪靄能快些趕來,雜物房外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幾個麵容包裹的嚴嚴實實,手上帶著手套的人鑽入柴房,不由分說的將她按住,一陣把脈麵診,連林嗬嗬的嘴巴都掰開來仔細檢查一番,為首的一個男子忽然扯下麵上的包裹的白布,怒氣衝衝的斥道:“敢問輕兒大人,為何無病裝病?還一盆髒水扣到我們名衫司的身上?”
說話的正是名衫主司,他方才被凰王一頓訓斥,心中正納悶根本沒有聽說過後神宮誰染了傳染他人的惡疾,現在看了根本就是這個輕兒信口開河。
診斷之後,凰王很快知道了林嗬嗬方才說的都是一番謊言,一雙虎目露出危險的光芒,冷厲的注視這跪在麵前的林嗬嗬。
“作為一個奴人,知道欺騙主上是什麼罪過麼?”
罪該萬死?
林嗬嗬才不會如此說。活下去是該死的事情麼?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自然沒有什麼需要辯解,她恭恭敬敬的一行禮,“小奴隻是知道,那個元澀魔師是在欺騙聖上!”
“胡說八道!“凰王厲喝一聲,“你以為本王還會聽你信口開河麼?”
“那小奴敢問,若是小奴去救治太子殿下,可否會犧牲性命?”
“做奴人為主人犧牲,乃是無上的光榮,你竟然貪生怕死!”
“貪生怕死才是人的本性,難道凰王就不怕死麼?況且若是小奴的死當真能救太子殿下便也罷了,若是不能救,那不是白白犧牲麼?小奴明明知道那個元澀魔師根本就在說謊,為何還要去成就一個不知道從何而來巫神的騙財之舉?”
“這一張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凰王驀地冷笑幾聲,這後神宮之中還無人敢這樣咄咄逼人的對他說話。
“多說無益,本王命令就是這後神宮的神諭!來人,給我把這個小奴綁了,立刻帶去商燁殿!”
“聖上,小奴還有最後一句話要說!”
林嗬嗬大聲疾呼,“聖上若是真的相信那個魔師的話,敢不敢和小奴賭上一賭?!”
“凰王冷哼一聲,“你還沒有那個資格!”
“凰王那便是根本不信魔師,而是非要小奴去死的昏君!”
凰王聞言驟然震怒,當即站起身來,上前本想一刺貫穿這個口出狂言的小奴的身軀,但忽然又想到還需要用她來給涅兒治病,隻好忍耐下來,嗬斥道:“若是你在胡說八道一句,本王就拔了你的舌頭,讓你死之前也不會活的那麼舒泰。”
“聖上昏庸!“林嗬嗬仰頭怒視著凰王的雙目,“有如此昏庸之君,乃是亡國之相!”
“你!你這個……”
“和我賭,我就閉嘴。”
林嗬嗬絲毫不曾退縮……一瞬間自己都覺得有些熱血沸騰,她似乎也從未如此勇敢過。此時已經等不及雪靄來救自己了,那麼就如童兒所說的,自己不軟弱,才會有尊嚴,才有活著的機會。
凰王也被莫名的被她的勇氣觸動了心底某處,這後神宮一直他一人獨大,還從未有人敢如此和他說話。況且這個小奴從修羅的手中都能活下來,他到是也想看看到底她有什麼特別之處。
“謝聖上恩典。”
林嗬嗬努力的叩謝的,是自己方才的勇氣,“不管那個魔師要如何做,輕兒恐怕這一條賤命都不會留著了。不過若是那小奴犧牲之後,太子殿下仍舊沒有好轉,那就是凰王輸了,請您立刻將那魔師斬首示眾!”
“此賭小奴一開始就要送上性命,哪裏有贏得局麵是……不過,若是小奴不管如何僥幸未死的話,凰王可否給小奴一道免死諭旨?”
“本王記得,你身上不是有鳳涅賜給的免死赤鏈麼?”
林嗬嗬也忽然想起此事,苦笑兩聲,“可是此鏈並未曾保過小奴一次性命。凰王您才是這後神宮之主,一條鏈子,怎麼能比得上您親口下的諭旨?”
凰王不知為何,竟然覺得此話十分的悅耳,沉吟片刻開口道:“那本王就準了你的請求,免得在被說是昏君。”
“方才是小奴一時失言……不過再去商燁殿之前,可否讓小奴見一個人。”
“你不要得寸進尺!”
“小奴隻是想,若是等一下真的要太子殿下犧牲的話,雖然也是甘願的,可是家中遺物還是想囑托給好友,聖上可否派人幫輕兒傳個紙條給放涯司的扁兒。”
“恩準。”
凰王下令之後,林嗬嗬便急忙寫了一張紙條,她本來認得字就不全,索性隻寫了最簡單的三個字:替亡漿。
***
被押解到商燁殿門前的時候,扁兒才氣喘籲籲的趕到。
林嗬嗬立刻向凰王求道:“小奴想單獨和扁兒交代幾件家事,請聖上恩準。”
凰王擺了擺手,林嗬嗬立刻拉著久為相見的扁兒到一邊。
還沒開口,手上驀地一涼,一個精致的瓷瓶被塞進了她的手中。
“你毋須多說了,有扁兒哥在呢。最近今日天象異動,我也預感到你會有劫難……此劫乃是天道所致,你我都會經曆……隻能自求多福,希望你成功渡劫。”
林嗬嗬本來還想說些什麼,扁兒卻抬手壓住嘴唇,低聲說道:“別說其他的話,趕緊喝了。”
林嗬嗬急忙點點頭,背過身去將那奇臭無比的替亡漿喝下。
扁兒眼眸中露出一抹憂傷,低聲說道:“命運如此,早已經是前世注定。清靈星,若是這一劫之後你能平安回來,我會將一切過往都告知你,不管按天帝老兒的什麼狗屁規矩!”
天空中猛地炸開一個響雷,林嗬嗬脖子一縮,看見扁兒臉色一黑,皺著眉瞪著天空,又是一聲咒罵“狗屁!”
天空也毫不示弱的再度劈下一個炸雷。
“狗屁!”
炸雷!
“狗屁老兒!”
炸雷炸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