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涅的異乎尋常的狀態,讓厲太烏心中惴惴不安。此刻說他性情大變,過去他到也惡症發作之時,往往比此更要瘋狂數倍。可是此時的鳳涅偏偏並不瘋狂,反而冷靜淡然的令人覺得膽寒。
他思慮了片刻,還是開口說道:“殿下,已經找到了輕兒,是否需要他過來陪同?”
鳳涅聞言眼皮也懶得抬一下,毫不在意的說道:“回來了不讓人家好好休息一番,偏偏要送到我這裏來……”他緩緩睜開眼睛,淡然的注視著厲太烏的眼眸之中帶著一絲嘲弄,“國師大人,你就如此焦急的想要看本太子唱這出痛殺親的戲碼麼?”
“太烏不是……”
厲太烏還沒來得急解釋,那鳳涅已經擺手打斷他,慵懶的抱著身子命令道:“去把那個輕兒帶來吧!”
……
厲太烏臉上一黑。
搞了半天說那麼多令人心寒的話,還不是要把人帶過來。裝模作樣的臭鳳涅!他心中也想不出什麼詞彙來咒罵他,忿忿的對那來傳話的中人說道:“你去稟告凰王,可以把輕兒送來。”
中人領命離去,厲太烏手指玩弄著發絲,上下打量著闔眼休息的鳳涅。
此番怕是從鳳涅的口中問不出他失蹤的原因了……看起來他並不是和輕兒一同出宮的,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他在那夜突然離開後神宮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間,輕兒已經被送了過來。
木質的樓梯被踩踏出輕柔的響聲,輕兒有些懵懂的麵容在扶手之後露了出來,茫然的掃過他和鳳涅的麵容,小聲的問道:“拜見太子殿下,國師大人。”
厲太烏見到她忽然彎唇一笑,正主已經來了,他倒是要看看這個鳳涅還怎麼繼續裝模作樣。他衝著林嗬嗬招了招手,林嗬嗬走到她的近前,視線卻落在鳳涅身上。
鳳涅……這怎麼了?
林嗬嗬剛一到這個後閣,就感覺一股巨大無形的壓力,此刻看了,這低沉陰霾的壓力似乎就來自鳳涅身上。雖然他隻是躺在那裏,卻如同一隻暫時休息的巨大怪獸,讓人不敢靠近。
她不由自主的躲到厲太烏的身後,現在國師都比太子來的讓她覺得安全。
厲太烏側轉頭,看著躲在身後探頭探腦的輕兒,平日輕兒可是從來不畏懼鳳涅的,今日怎麼也會覺得害怕?看了鳳涅此刻確實有些不太對勁。
“輕兒,你既然是殿下的人藥,今晚就暫且留在這裏輔助控製太子殿下的病情。”
“殿下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麼?”
林嗬嗬見鳳涅發生淩亂,和平日一絲不苟整潔模樣大不相同。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不如今晚你無事的時候問問我們偉大的殿下,太烏就先行告退了。”
厲太烏決定回去在給鳳涅占星一次,看看他的星位是否發生了改變,若是改變了,就是這一次的磐星陣成功了,若是沒有改變,恐怕就有些不妙。或許也是鳳涅此刻性情大變的原因。
他轉身要走,忽然聽到鳳涅冷冷的說了一句:“好戲剛剛開場,國師大人怎麼就走了呢?那本太子這一出痛殺親,唱給誰聽呢?”
厲太烏轉過身,對上鳳涅冷而不慍的麵容,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此時已經很晚了,不如殿下先行休息,改日再議……”
“不可。”
鳳涅坐直了身子,托著下巴支撐在膝蓋上,指著林嗬嗬命令道:“你,跪下。”
林嗬嗬聞言立刻跪在地上,“殿下有何事吩咐小奴?”
“唱戲。”
“唱戲?”林嗬嗬一愣,抬頭迷茫的看著鳳涅,“小奴並不會唱戲,若是殿下想聽戲,可以找那些戲偶唱來聽。”
“毋須你來唱,本太子自己唱來即可。這一出,叫做情深摯死。”
林嗬嗬和厲太烏互相看了一眼,心中無聲的達成一個共識,鳳涅又瘋了。這不知道究竟要做什麼的鳳涅在他們四目的直視之下,站了起來,走出了後閣。
不多久,外麵傳來一陣稀裏嘩啦的響聲,不知道什麼東西被打翻了,還是大碎了。過了好一會兒,鳳涅才步履緩慢的走了回來,站在依舊跪在地上的輕兒麵前,手裏提著一個長長軟軟的東西。
她不認得這個東西,不過厲太烏卻認得。
那長長軟軟的皮質繩索,是前朝雪族刑罰犯人的器具之一。聽聞鳳涅做為人質的時候,經常被這種全身布滿鋼針的東西鞭笞。不過這賞燁殿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鳳涅可是最為痛恨這種刑具的。
難道是上一戲偶進入的時候,專門為戲偶準備的?
鞭笞戲偶在雪朝來說是常有的戲碼,不過在凰朝,很多對這中場麵看得太多,已經不甚滿足了,於是更多殘忍的工具都用來戲偶。
過去厲太烏曾經親眼看到鳳涅見到這種罰鞭就神色大變,驚恐的立刻命人毀掉。曾經看一眼都覺得無法忍受的人,怎麼此刻麵不改色的提著罰鞭?
鳳涅啊鳳涅,你到底是怎麼了……
厲太烏一言不發的瞪著鳳涅,鳳涅卻低頭對上林嗬嗬的疑惑的的雙眸,冷笑著問道:“聽國師大人說,你的身份來曆有問題,今日你老實的告訴本太子,到底你潛伏在本太子身邊,有何目的?!”
潛伏?
她又不是孫紅雷,演什麼特工大戲。況且她當初根本就是被人陷害死在他手裏過一次的人,若不是他後來不知道動了那種善心把她救活,恐怕現在她早已經在地獄裏遊蕩呢。
林嗬嗬心中台詞說了一大堆,不過口中卻仍是文縐縐的回答道:“太子殿下何故有此一問?難道是輕兒做了何事,令殿下不悅或者是心中生疑麼?”
鳳涅含笑答道:“不曾有過。”
“既然沒有,為何要懷疑我身份有問題?”
“嗬嗬嗬……”
鳳涅盯著她冷冷的笑了幾聲,“本太子要懷疑的事情,你一個奴隸有何資格反問?就憑你如此大膽妄為,也是該罰!”
他說話間手臂輪動,罰鞭破開空氣,“嗚——!”的一聲,狠狠的甩在了林嗬嗬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