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兒,你有沒有聽本妃說話?”莘妃見雪靄一雙絕美的鳳眸正失神的望著某處,半響沒有做聲,忍不住追問一句。
“嗯?”
眸子一動,雪靄回神勾起一抹笑意,望著莘妃淡淡說道:“日日相處之人,難道就會深知肚明?那王上的心意,莘妃又何須叫我來揣測?”
莘妃聞言一羞,捏起拳頭嬌嗔著捶打了幾下雪靄的胸口,撒嬌一般喃喃道:“歇兒,你最會刺激人家的短處了。這人情世故我實在是搞不懂,還要有歇兒幫我暗中指點一二,我才能在這後神大宮之中得以生存。”
“都是自家人……”
雪靄垂眸低笑說著,視線冷然的轉移到遠處的花叢之上。
夜色已深,本來想著遊船之後就可以回七生門去見那輕兒是否歸來。但是這莘妃難得見他有機會和自己遊玩,竟然硬是拉著他來月賞芳齡花。
芳齡花通常在初春之夜綻放,其花朵如手掌大小,花瓣無色透明紛繁交疊,如芳齡少女般純潔嬌美,夜間散發熒熒的白光,開起來漫山遍野,的確是後神宮難得一見美景。
隻是美景沒有心屬之人相伴,看在眼中,也是無味至極。
既然她不放他離開,那麼今晚索性就讓這莘妃成為雪族複仇之計祭品。莘妃高興的東看西看,沒有察覺雪靄眼中閃過的危險光芒。
和莘妃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著閑話,兩個人邁步走在芳齡花叢中,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冷笑。
“總侍大人,果然好興致。”
雪靄聞言轉回身,見來人是鳳涅,躬身一禮,“見過太子殿下。殿下也是來此處賞花的麼?”
鳳涅傲然而立,雙手交叉身後冷笑了幾聲,灰色的眸子映襯著芳齡花熒熒之光,明亮卻詭譎。
雪靄直起了身子,一向觀人入微的他立刻覺察出來這鳳涅是來者不善,雖然笑著卻帶著一身的陰沉戾氣,沉重迫人。
“若是殿下想一個人觀賞,那屬下就不打擾殿下……”
他還沒說完,忽然見鳳涅手臂一動,對著他臉頰揮了過來。明知道要挨打,可是作為奴隸他不能躲避,隻能硬生生的挨了這一耳光。
“啪!”
一聲幹脆響亮的耳光狠狠的落在雪靄白潤的麵頰上,登時紅腫了起來。
“殿下何故如此動怒?”
雪靄垂下頭,看似卑微的問道。
一旁的莘妃見狀立刻上來替雪靄打抱不平,擋在雪靄身前仰頭嬌聲質問道:“太子殿下,你這莫名奇妙的一巴掌到底是何意?難道是衝著本妃來的麼?本妃自認平日從來不曾得罪殿下——”
她還沒說完,鳳涅抬起手,狠狠一個耳光扇在這莘妃的臉頰上。莘妃“啊!”一聲痛叫,身子一個歪斜,險些栽進一旁的花叢之中,捂著臉頰憤恨的扭頭瞪著鳳涅。
“鳳涅,我可是凰王之妃,你的長輩,你竟然敢打我?!”
鳳涅一言不發,薄唇緊抿,抬起手狠狠又一個耳光甩了過去,仿佛打的不夠過癮,反手又狠狠的甩了幾個耳光,一直打的莘妃眼前發黑,唇角流血跌坐在地上,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了。
鳳涅的神情卻更加陰鬱。
掃了一眼旁邊躬身不動的總侍,一把將他拉了起來,對上他不動聲色的雙眸。
就是這個人,贏了自己。
一個中人。
一個最最可笑,最最令他不屑一顧的中人,竟然占了他天下間唯一想要的寶貝,可是他竟然不自知,在這裏流連花叢當真該死!
輕兒,到底這個總侍有什麼好?!
他心中找不到答案,捏著總侍的手臂就更加用力,然而雪靄的麵色卻毫無改變,更加溫潤的低聲道:“太子殿下,歇兒若是坐了什麼錯失,隻管懲罰歇兒就好,不要遷怒莘妃娘娘,若是傳揚了出去,恐怕對您的聲譽有損。殿下,您到這裏來……不會是專程來找歇兒的吧?”
他說的如此平靜,越發讓鳳涅怒火暗燒。一副玩弄口舌之術的奴才嘴臉,憑什麼得到他的輕兒之心?!
鳳涅眉心一抖,抓著鳳涅縱身越上空中。
夜裏的陰雲越來越濃鬱,開始淅淅瀝瀝的落下雨滴。飛在空中的鳳涅似乎根本沒有覺察,迎著雨水直奔後神宮門外飛去。
雪靄被抓著一隻手臂飛在空中,低頭看著越來越遠的繁華宮殿,冷雨拍打在臉上,令他的神經莫名的興奮起來。
這鳳涅是要帶他出宮麼?
若真是出了後神宮,那便是殺掉他的絕佳時機!
此時隻有他們二人,無他人知曉。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他,再裝作受到襲擊昏死,讓別人自己回後神宮,捏造一個被修羅攻擊的事實,就可以繼續在宮中存活。
況且離開了後神宮之中術陣雪族生魔力的克製,鳳涅根本就是他掌中的玩物。殺了他簡直易如反掌!
動了殺欲的眸子,在夜裏越發的詭譎明亮。
各懷心事的兩個人在夜空中無聲的穿行,大約一刻鍾之後,已經飛落到了後神宮東北角的一處丘陵之上。
此刻夜雨大作,傾盆而瀉。
鳳涅和雪靄佇立峰石之上,四目相對,麵容被雨水胡亂拍打卻沒有絲毫的動容。
“這裏已經不是後神宮的地界,你我也不再是主仆,現在我鳳涅,和你歇兒,都是尋常的男子,你明白麼?”鳳涅傲然挺立,大聲對雪靄說道。
雪靄眯著被雨水遮住的眼簾,肅穆的反問:“若是男子,又有何不同?”
“當然不同!”鳳涅語氣中頓時生出憤怒,“拋開太子身份約束,我可以隨意的與你爭奪輕兒,並且會讓你心服口服!而毋須顧及父王和他人的口舌,亂說是非!”
雪靄搖頭冷笑幾聲,沒有說話。
“你為什麼不說話?”鳳涅低聲咆哮著質問道。
“輕兒本就是我的,我何須與你爭奪?!”
雪靄從來就確定輕兒心意屬於他,他何須與鳳涅做這無用之爭?!況且他是他的仇人之子,他隻想如何動手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