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靄回到七生門的時候,視線裏的小人兒一直默默的坐在木床邊,咬著微紅的下唇,雙眸放空。
輕兒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事情,專注的連他邁步進門都沒有聽到。
一身素白的內衫罩著她單薄的身軀,隱約透著淺白的肌膚,如若嬌美的女子含馨帶香。雪靄的喉嚨上下動了動。
垂下視線,修羅沙啞的聲音在耳邊卻響起。
……
“你也是來救那個小丫頭的?想不到那個丫頭竟然如此命好,竟然有兩個癡情種為他爭前恐後的赴死。”
……
雪靄再度抬起頭,望向床邊靜坐的輕兒。
小丫頭……
聽到這個詞兒的時候,他心中一度猛烈的顫抖了起來。他認為隻有自己才會有這樣的錯覺,那甜美的笑容,無意間的嬌嗔,時不時會讓他有一種輕兒是女子的錯覺。尤其在煙養之後她被打扮成妖嬈的煙女,強烈的衝擊讓他的神誌都開始混亂不堪。他以為自己是對輕兒有了欲念所以才會有這種錯覺。
可是修羅直白叫輕兒小丫頭。
原來其他人也會有這種錯覺……可是這種錯覺令雪靄有些無所適從。複仇也好,臥底也罷所有複雜的關係他都隨心所欲的操控遠近親疏,唯獨這輕兒……令他心底難忍的渴切,卻又無比的恐懼那渴望變成事實。
林嗬嗬無意發現玄關處雪靄的身影,立刻笑著起身迎了上去,“總侍,你回來了?今日怎麼會這麼早?輕兒正好一個人無聊呢……”
“嗯……早些回來,就是為了怕你一個人無聊。”
雪靄垂下眸子,手臂一伸想將輕兒的身子勾入懷中。自從和修羅的對抗消耗生魔力過度昏厥之後,他的身子一直有些虛弱。攬過輕兒的手竟然有些無力,反而自己身軀踉蹌的向前,撞在了林嗬嗬的胸口之上。
林嗬嗬臉上一囧。
好麼……本來就平,再撞幾次恐怕要凹陷了。而且對麵的男人顯然撞著毫無感覺,越發令她發窘。這小磕巴的身子到底是怎麼發育的……是不是因為吃不上飯,索性不發育了。怎麼可以不需要一點偽裝都能如此平坦。
埋首在雪靄清冷的懷抱中,突然想起一件奇怪的事情。
若是這小磕巴自然就是女子身軀,又為何會出現在浣洗司被所有人認定是中人?那小磕巴到底是什麼人?
已經死了的人,自然無法給她答案,看起來現在隻能找那個令人發毛的國師。
“雪靄,你知道國師平日喜歡什麼東西麼?”林嗬嗬現在隻能求助總侍這個後神宮的萬事通了。
“國師?”
雪靄一怔,“你為何要打聽他的事情?”
“……嗯……聽說他挺厲害的,我想讓他幫我占卜一下,下一次修羅什麼時候回來,我好提前藏起來。”
雪靄低聲笑道:“若是他何事都能未卜先知,那便不能叫國師,而叫做神仙了。”
“哦……”
見輕兒失望的不再發問,雪靄低聲道:“不懂你們女兒家為何都如此熱衷找人算命占星……罷了,那國師厲太烏生平倒是又三大喜好,我說來給你聽。”
林嗬嗬身體猛地一震,抬起頭驚愕的看著雪靄。
雪靄被她看得有些疑惑,皺起眉頭輕聲問道:“為何如此看我?”
瞳孔放大。
他竟然沒有察覺?!
林嗬嗬急忙低下頭,雪靄肯定是一時口誤,她尷尬的笑著問道:“這後神宮還真是沒有什麼是總侍大人不知道的。”
“我又不是太子,毋須如此溜須拍馬。”雪靄提及太子,聲音一頓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轉而說道:“你想討好國師,不如直接討好太子來得更加方便。那國師生性鬼變多疑,極難有人和他成為摯友。平日嘴巴說得一番,做的卻又是另外一套。此人還是不要隨意的招惹,免得你日後麻煩甚多。”
“我會小心的。你告訴我,他生平三大嗜好是什麼?”
“馴獸,煉丹,還有最後一樣,探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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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祭司。
和其他後神宮大殿的輝煌瑰麗不同,厲太烏的國祭司簡直樸素的令人大跌眼鏡,整座宮殿之中找不到一件發光的珠寶,更加不要說琉璃晶石這些昂貴的寶材。所有的物件都是單純的用雲料,這種和人界如同泥土一樣隨處可見的材料構築而成。雖然簡陋樸素,卻也別有一種清雅的風格。
一片雪白之中,此刻厲太烏正盤膝而坐。
雙目合閉,腦子卻沒有停歇。
今日那個叫做輕兒的中人要來。他素來知道那個輕兒懼怕自己,尤其看自己的眼神如同看待豺狼虎豹一般。聽手下彙報,上一次他邀請他來占星吃宴,都嚇得他裝病逃避,這一次怎麼自己找上門來了?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有何企圖……不過他倒是對這個輕兒有些興趣。
一個沒有魂魄的中人,他還是從未聽聞過。這世界上隻有死人才沒有魂魄,可是這輕兒明明活蹦亂跳,正好讓他好好的研究研究。
“國師大人。”
耳中傳來一個柔弱怯懦的聲音,厲太烏緩緩的抬起眼簾,視線中正是那個瘦弱的輕兒。一身的淺藍中人服之中,毫無生靈之氣。
分明就是一個死人。
他手裏端著一個錦盒,凝神一看,裏麵原來是一隻瘋賴獸。顧名思義,這獸見人必咬,若是敲打必然裝死,是魔界比鳳鳥還難以馴服的獸類。隻是這瘋賴獸極其稀少,而輕兒竟然帶來一隻,顯然是知曉自己喜好馴獸故意討好。
厲太烏站起身來,走到林嗬嗬麵前將那錦盒提了起來,俯首凝視著輕兒有些不敢直視的雙眸,淺笑問道:“輕兒大人,這是何物?”
“輕兒聽說大人平日喜歡馴獸,特意求人捉來的……”
林嗬嗬話還沒有說完,厲太烏歪著頭笑得越發明媚起來,在她疑惑的視線中,忽然發現國師的提著錦盒的手指一點一點的鬆開,黑色的錦盒失去了掌握,“啪!”的一聲摔在地上,一隻通體火紅毛茸茸的東西瞬間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