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極限的時候,很容易出現幻覺。
不過林嗬嗬認為即使是幻覺,也應該是一桌子火鍋豬蹄子烤串,或者是一大鍋白滿頭,而不是一個冷冰冰的男人,還是一個美人。不過她認為就算幻覺出現美人,也應該是總侍大人,而不是眼前這個凶神惡煞一樣的梟兒。
“梟……梟領侍……”
她艱難的張開已經凍得發紫蛻皮的嘴唇,卻惹來麵色冷白的梟兒一陣怒目。梟兒抬手迅速的給她背上的鳳涅裹上厚重的斐服小心翼翼的將人接過去,隨即命令身後鳳涅衛隊的幾人抬著鳳涅放在一座鳳輦之上。
林嗬嗬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得救了。
雖然她想過有人會因為他們失蹤而尋找,可是從來沒有想過是梟兒這個冰美人,自然也沒有想到,當她搖晃著虛弱的身體跟著太子也要上鳳輦的時候,卻被梟兒一腳踢在雪地上。
“把太子害的如此模樣,你還有什麼資格活命!留在這裏以死贖罪吧!”梟兒冷喝一聲踏上鳳輦,一聲令下高大的鳳鳥立刻振翅飛上半空了。
“真……真走啊!”
林嗬嗬驚愕的爬起來去追已然來不及抓住離去的鳳輦,絕望伸著手臂一路狂奔。身子本就筋疲力盡,沒幾步一個踉蹌,卻沒有跌在地上,而是跌入一個無比熟悉卻有些清冷的懷抱。
總侍?
低垂的眼簾猛地睜大,她驚喜望著眼前裹著白色厚重斐服一臉笑容的男人,正是她高高在上的神。總侍墨黑的長絲被潔白的雪密密壓了一層,霜氣掛在長睫俊眉上,顯然已經在雪地裏尋找了很久。
“輕兒,小心。”
他圈著手臂支撐著她柔弱的身子,溫柔的關切道。隻是一句,讓林嗬嗬這個傻妞已經委屈的想要哭了咧著嘴憋著盡量不哭那種難看的表情道:“我以為你不要我這個奴了……”
“別動。”總侍低沉的說了一句,忽然打開厚重的斐服瞬間將對麵凍得發顫的人兒裹在了懷中,沉聲命令道:“騎上來。”
蛤啊?
林嗬嗬驚愕長大嘴巴,以為自己聽錯了。
卻聽總侍繼續道:“沉雪極寒,你已經徒步數日,恐怕再多涉雪會把你的雙腿凍成殘疾。勾住我的腰,我帶你到麒麟鳳輦上去。”
這……
林嗬嗬紅著小臉(當然被凍了這麼久也看不出是凍得發紅還是羞紅),輕輕攀住總侍的脖頸。總侍雙掌一托將她抱在了懷中,用情人之間幾乎都很少采用的親密姿勢,一步一步向遠處停歇的鳳輦走去。
林嗬嗬幾乎要在總侍那令人瘋魔的氣息中窒息了。
心跳好快……不,心髒已經不跳了……
林嗬嗬怕自己就這麼憋死在總侍的懷裏,慌亂的找了一個話題問道:“總、總侍大人,您怎麼會來找我?總尚司離開了您處理事物……不會亂成一團吧?”
“亂成一團的槃鳳殿。”總侍沉聲告知,“你們居然跑來這麼荒涼的地界遊玩,難怪他們找了這麼久也毫無結果。方才你也不要怪梟兒對你沒有好臉色,他被凰王責罰得差不多半條命要沒有了。”
林嗬嗬回想起梟兒上輦的時候的確有些踉蹌,還以為是踢自己踢的,原來是被責罰了。她訕訕的笑了笑,“原來是這樣啊……不過這也不能怪我,要不是太子故意把我從空中丟下去,我們怎麼會在這個地方落難!”想到這裏,心裏又把那個作死太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總侍聽道身子微一頓,聲音有些壓沉,“你和太子已經如此熟絡了?”
“熟?!熟不熟不知道,他反正就是惦記著要吃我而已!”林嗬嗬正痛心得陳述著自己可憐的命運,頭上的斐服忽然打開,隨即被放在了鳳輦上。離開了總侍溫熱的懷抱,林嗬嗬一瞬間忍不住貪婪的盯著總侍的胸口。卻見總侍從她身後摸出一個精致提籃,拿出提籃中層層包裹的一個瓷瓶。打開瓶塞,嫋嫋的熱氣飄了出來。
“喝點熱湯,暖暖身子。”總侍遞過瓷瓶。
“好!”
林嗬嗬舔著幹幹的嘴唇,伸手接過瓷瓶。放在嘴唇上喝了幾口,一股昏沉的睡意隨即湧了上來。
總侍再抬眼想要問什麼的時候,眼前的人兒竟然閉著眼睛睡了過去。凍得發紅的臉蛋被淩亂是發絲遮擋著,很是狼狽邋遢。
一度,以為她死了。
鳳涅身為東宮太子絕然不會離開太子殿三日不歸,所以隻能表明二人是在外遇難了。雖然他從不在意任何人的生死,即使是多年跟隨他賣命的飄渺。
可他不能否認的是,得知這個笨奴和太子一起失蹤了之後竟然有一絲不快。
總侍低頭看了看已經歪倒在他膝蓋上的人兒,驀地莞爾一笑。
“自己養的狗,再醜,丟了也會難受。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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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涅回宮之後,依舊昏迷了三日,動用了數十名名衫才勉強將他的發燙的身軀的勉強降下溫度來。凰王得知此事大為震怒,當即下令要處死林嗬嗬。所有槃鳳殿都認為剛剛成為紅人的林嗬嗬死定了,想起日後太子還是要夢遊殺人,全部都找到梟兒求情。
但是,唯一敢去找凰王求情的,隻有總侍。
沒人知道總侍如何說服了凰王。不過林嗬嗬雖然沒有被處死,卻依舊被關押在大牢之中,不許任何人探望。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認為輕兒的後半生要在牢中度過的時候,鳳涅卻醒了過來。當日的林嗬嗬費勁千辛萬苦將鳳涅從恩女手中救出來的事情,也隨著鳳涅和她的對話之中大白於天下。
凰王自然要補償與她,不過,賞賜卻是按照太子要求特別重賞。
離開大牢抱著凰王的賞賜,林嗬嗬第一個想到的仍舊是總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牡丹寢,見到總侍的那一刻,她瞬間又來了精神。
“總侍大人——你看這是什麼?!”林嗬嗬嬉皮笑臉的走到總侍麵前,獻寶一樣的將一樣東西往總侍麵前一放,興奮的說道:“將將!高檔禦賜花枕一個!聽說這個是凰王最得意的戰利品之一,因為我這一次功勞太大……總侍,你怎麼了?”
總侍原本笑望著她的那雙幽黑眸子,忽然緊緊的盯著那枕頭,麵色瞬間青白。這枕頭並不十分華貴,隻是在輕柔的紫色緞麵上,精巧刺繡得正是一隻雪白的狐狸。一條巨大的白色尾巴和火紅的眼睛繡得活靈活現,同時也刺痛了總侍的眼睛。
“凰王竟然將這東西賞賜給你?!”他有些不可置信。
“聽說說太子要求的!怎麼,這東西很珍貴嗎?”
珍貴?
總侍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或許這個東西的價值根本沒有王後賞賜給她那件鯉魚斐服值錢,可是卻有不可替代的意義——因為這是前朝皇妃的禦枕,是他多少年放在懷中的珍品!
而那太子,竟然用賞賜一個低賤的中人……當真無時不刻侮辱前朝皇族!
總侍眯起鳳眸忽然彎唇,勾出一個頗有些魅惑的笑意,“看來我的輕兒在太子那裏,已經混得風生水起了。不知道現在太子都讓你做些什麼?”
“無非就是看著他辦公務,練習什麼神功之類的,再也沒有什麼了。太子殿下的生活十分無趣,連一個妹子都不知道泡!也是,哪個妹子要是叫他泡了,可真的是倒了八輩子大黴了。”
“公務?太子何時處理公務了?”總侍再度意外。他幾日不曾過問槃鳳殿的事物,竟然不知道太子已經開始涉政。
“聽說現在凰王已經把魔朝的太行(等同於中部侍郎)以下呈交的奏文都交給太子處理。這幾日本來太子要調查之前恩女的事件,不過現在卻要操辦一個什麼杖墳的大典。”
杖墳是鳳族最傳統的祭奠之一。其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在先祖的墳墓麵前將前朝皇族的屍體拿出來杖笞一遍。與此同時會啟用法術儀式以用來昌盛國運,也鎮壓前朝餘孽的脈福讓前朝永不翻身。不過,如若出了大典出了半點差錯就會影響凰朝的脈絡,屆時必定會導致災禍或者被另外的上君族推翻統治。
所以杖墳大典是皇族不亞於凰王壽宴的大典之一。
想到這裏,他拍了拍輕兒的肩膀,“輕兒你常伴太子左右,日後多半是太子的左膀右臂。若是他有什麼難處,你要多多幫著出謀獻策。”
“我?”
林嗬嗬一指自己的腦袋,這裏左半腦和右半腦已經快要混合成一團漿糊了。讓她出謀劃策,還不如鳳太子問問自己的膝蓋。
“有利用的價值,才不會讓皇族最終厭惡。一時的歡喜,當然不如長久的用處穩定,以後若是想不出好的計策,盡管來問我。我也希望你在後神宮之中,總有一天能成為第二個我。”
成為第二個總侍?被萬千皇族寵愛?
這種畫麵林嗬嗬有點難以想象。
不過假如她真的出了好的主意,是不是太子一高興就不再想著吃她的事情了?或許她應該借著成為太子身邊紅人的機會多認識一些有人脈的官員,也許能更快的找另外兩個人吧?
想到這裏她用力的點點頭,“我會好好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