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這裏的人沒給過她什麼好臉兒,所以這一刻麵對夏兒,林嗬嗬的糙漢心瞬間出現了另類的羞澀。
但也僅僅一瞬,因為其他的中人可就不那麼客氣了。槃鳳殿的中人不知道何故,並沒有像其總尚司那些那樣對她阿諛奉承,反而個個頗為蔑視傲慢的掃了她幾眼,片刻之後便當她是空氣一般,視而不見。
好像回到了浣洗司的時候……
看不到更好,林嗬嗬心想著抱緊被子,惡狠狠的補了一覺。
睡後不聞天雷響,除了吧嗒嘴被人厭惡的推醒過一次,林嗬嗬全程都睡的——很不爽!些中人是鴨子托生的嗎?嘰嘰喳喳的一直議論紛紛。不過中途,林嗬嗬曾經聽到他們議論過夜值的事情。
“哎,你們說夏兒此番是何用意,可從來沒聽說讓一個新人去夜值的。”一個中人壓低的聲音對另外一個中人道。
林嗬嗬微微睜開一道眼隙,白色的被子擋在鼻梁之上,恰好看不到那精靈的眼睛。那中人也怕她聽到似得,回頭掃了一眼。
林嗬嗬發出一陣陣磨牙的聲音,那人才譏笑一聲,回頭繼續和他對麵的中人說道:“你說其中有何玄機?”
對麵的中人呷了口水,不痛不癢的笑道:“玄機不見得有多少,不過私心一定有的,聽說這中人是總侍親自送過來的,是總侍的陪奴。”
“總侍的人,更加不應該安排夜值……你也知道……”那人說著壓低了聲音,後麵的話林嗬嗬豎起耳朵也沒有聽到半個字。
夜值不是一件好差事?
也許吧,新來的一般都沒有好差事。這點經驗她倒是有的,在大學宿舍因為是最後一個報道,她被安排在關燈的位置。有一次睡著了忘記關燈,被宿管阿姨罵的那叫一個慘痛……算了,那些已經很遙遠了，有可能這輩子也回不去了。
再豎起耳朵,那中人已經亂七八糟的說著其他的八卦了,其中一條竟然有關於扁兒的。
“唉,真羨慕放涯司的扁兒,聽說連總侍都會讓他三分。雖然他沒有官職權利在手,可是沒有中人不害怕他。那些領侍也都要聽他的意見。還有一件事最邪道,你知道麼?咱們中人的壽命不是隻有二十年嗎?你知道扁兒多大了麼?”
“這個的確不知……他似乎是我們最年長的一個中人吧?”
“有個已經馬上要胎生的老中人說過,他小的時候就見過扁兒。據他說，從他小時候流傳言，那個扁兒從來沒有胎生過。你說,他真的是中人嗎?”
“胡說八道,若不是中人,那凰王怎麼會留在他總尚司!”
“凰王對他也很特殊照顧,你們沒有發覺嗎?”
……
林嗬嗬心裏驀地一動,仔細回想起來,扁兒的確不曾懼怕過誰。那日說起凰王也頗為蔑視,提及中人也頗為鄙視,偶爾也會嘲弄總侍是個小狐狸，隻是唯獨對她處處維護。
他到底是什麼人呢?
想了半天覺得好煩躁，半睡半的醒輾轉,到了最後還真的睡了過去。
一覺醒過來已經是晚上,中人已經七七八八的睡了,房間裏一片黑暗寂靜。昏黃的紅色小蓮燈火光虛弱的在半空招搖,隻有桌子前還端坐著一個中人。正是白天友善的夏兒。
“醒了?”
夏兒站起身來,“一會兒我先去站崗,過一個時辰記得來換我。既然醒了,走,先跟我去看看站崗的位置。”
“好。”林嗬嗬小心的把被子疊好遞給夏兒,小聲道謝:“謝謝你的被子。”
夏兒微微一退,似乎有些意外的低頭審視了片刻,若有所思接過來,道:“不必客氣。”
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中人房,緩步穿行在高而寂靜的走廊之中。悄無聲息的走廊一片幽暗,隻有牆上閃爍著紫色的蓮火勉強照亮點路,和白日的輝煌大相徑庭。
兩個人到大堂中央,夏兒對著金雕一招手,金雕無聲的滑翔下來。夏兒示意林嗬嗬一起站在金雕的背上,金雕振翅直直的衝上殿頂。
林嗬嗬一驚,急忙抓住了夏兒的手臂。夏兒回頭看了她一眼,莞爾一笑,“沒事,若是你摔下去,金雕會接住的。”
頃刻到了殿頂,四周玉色圍欄環繞,金雕剛好停在一個缺口處。此處更加靜謐無聲,幽暗的燈火之中,似乎有雲絲遊動。一名中人正在圍欄不遠處站崗,卻不是靜靜佇立。他麵容緊張的四處張望,見夏兒來了,似乎鬆了一口氣。
夏兒對他點點頭,回頭對林嗬嗬道:“等一下就按照這個方法上來,記得,不能來遲。”
林嗬嗬點點頭,又和那換崗的中人一起乘坐金雕回到一層大堂。
一下金雕,那中人如釋重負的長出一口氣,自顧感歎道:“每夜到了這個時候都太難熬了。”
“怎麼難熬?”林嗬嗬問了一句。
那中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怎麼難熬?哼,以後你就知道了。”他忽然神秘兮兮的笑了起來,“對了,等你值班可就是是子時了——哈哈哈,也許你根本不會有知道的那一天了。”
說完也不等她跟上,自行先回房去了。
林嗬嗬也不愛回那幽暗的屋子,索性在一層的大堂中四處觀光起來。大堂倒是比走廊要明亮許多,溜達到巨大的綠寶石麵前,恰好在鏡麵處倒映出了一個俏麗的人影子。
林嗬嗬一愣,回頭看來看,並沒有其他人。再回頭,忽然明白那個倒影就是她自己,愕然的瞪大了眼睛。
黛眉眸彎唇角含笑,一笑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梨渦嘬著甜甜的醉意,巴掌的小臉嬌氣可愛,實在實在是惹人憐愛啊!
這貨是我?
林嗬嗬想也沒想,甩手狠狠的拍了下臉頰。
夠疼!
不是幻覺!
可是這穿越重生了這麼長的日子,林嗬嗬第一次照鏡子。平日都是扁兒給她紮發髻,從來也沒有自己梳過頭發,而且最大條的事情是,她根本忘記了要看自己的模樣!!
一種飄然兩處陶醉瞬間充斥全身,林嗬嗬第一次覺得穿越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哎呀,這麼美的人,應該是萬人迷才對……她忽然從陶醉中清醒過來,魔都的中人有哪一個不是國色天香的,她這個樣子雖然很美了,“長相普通”之類的話自己可是沒少聽到。
唉,到頭來還是一個庸人。
在人類世界的林嗬嗬是典型的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頂多能算有一點小家碧玉?可是她的腦神經又異常回路,雖然不是特別醜,卻到大一都還沒有談過戀愛。
自戀的時間飛快的流轉,林嗬嗬忽然聽到報時的鳳鳴聲，幾步走到金雕麵前,學著夏兒的樣子爬上了金雕。
“別摔死我就行,鳥哥。”她緊張的摸了摸大雕的脖子,金雕一衝而上,須臾之間已經到了殿頂。林嗬嗬還沒來得及尖叫,已經看見了夏兒。
隻不過,夏兒也有些不太對勁。他佇立在不遠處,昏暗的燈火下,映襯著他不安驚恐的麵容,正緊張的看著右邊的某處,甚至沒有發覺林嗬嗬已經到了。
“夏兒?”
她叫了一聲,夏兒緊張的轉過頭”是輕兒？”,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來。“還算準時，去吧,”走到麵前低聲吩咐道:“好好站崗。”
抬腿邁上金雕就要離開，忽然之間,他有些猶豫抬頭看了一眼林嗬嗬,“輕兒,等一下若是……算了,人各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