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想到他猛地閃到我麵前,狠狠抓著我的手,像是要捏得骨頭碎掉一般,“你是不是還愛著莫修?……”
我任由手被他抓著,不屑地抬了抬嘴唇,“愛不愛是我自己的事,容不得你們任何一個人來質問我……不過你放心,我也從沒忘記過,自己姓吳,叫吳杳杳……”
“杳杳,你別忘了,從明天起,你就是我晉楚尹的女人……!”
我輕笑,“一個名分而已,晉王若是喜歡,拿去便是……就是杳杳自己,對於這種東西都不在乎了……”
“你!”晉楚尹一把捏住我的脖子,隨著力量一點一點加強,呼吸也開始變得越發急促艱難。“你最好別後悔,現在我不但可以殺掉你,而且還可以輕而易舉殺掉莫修!我尹華想得到東西,就一定要得到,不論是你的人,還是你的心……”
我想開口,卻因脖子被緊緊掐住而導致氣流下躥,猛烈的咳嗽蕩激著我的胸腔,若是下一秒尹華在不放手,就算我有天大的本事也難逃窒息而死……
“哼!”晉楚尹眼中閃過不由分說的憤怒,一把將我摔倒軟榻之上。臨死之時緊抓住一線生機,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腔內的震動不是三兩下就平複的下來。直到我忍不住咳出血來,氣息稍微恢複正常,我才緩緩將趴著的姿勢調整過來,麵對麵地看著尹華。
“晉王爺不比常人,無論是膽略智謀樣樣皆是天下數一數二的豪傑人物,您可以造一座無樓之閣,於任何一處竹林之中神出鬼沒。您可以騙過我騙過莫修騙過全天下的眼睛。您甚至可以Cao縱天下的局勢,為你所用。
可是,你卻不知這世上什麼是最難掌握,就算是你捏在手心裏,半夜也得驚醒小心檢查它是否還在,握在手中還得放在太陽光下看看它是否依舊澄澈,這個東西,就是人心……”
晉楚尹聽到那些話,卻突然愣了一下,手指將劍柄捏得作響,眼神中卻依舊波瀾未起般的平靜,“你還是這副壞脾氣,和能夠將人逼上死路的口齒……杳杳,我所做的一切,隻是不希望你卷入愛上仇人的痛苦漩渦之中……”
“可是我已經卷入了,便不打算再出來了……”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說著一把鋒利異常的劍已出現在我的脖子之上,哪怕劍鋒再錯個一兩毫米,都會將我的脖子刃出血來……
我伸出手,將劍扳出五厘米之外,“你現在殺不了我……”說著抬頭戲謔地看看俊顏大怒的尹華,“我死了,你最關鍵的這部棋,誰幫你走完?……”
劍從脖子上抽走,空氣中留下他回蕩在屋子內的最後一句話,“王妃,我留不住你的心,可是這一生,你都別想從我身邊逃開!……”
我啞笑,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誰屬於誰,尹華,你說我錯就錯在太聰明,而你,卻錯在太執著……
轉過身,拿起玄封,第一次將劍鞘與劍身抽離,一道傾瀉而出的強光險些刺瞎了我的眼……
“啊!……”門口一陣慘叫,隨即傳來盤盤罐罐跌落破碎的窸窣聲音。
“誰在那?”我持著仍舊閃著金光的玄封一步步走近,突然三五個太監宮女統統撲倒在我腳下,不禁蹙了蹙眉,“你們在這裏做什麼?……”
腳下的奴才趕緊低頭叩首,“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小的們,這是受王爺之令,給您,給您送今天晚宴要穿的衣裳來了……今天是晉國的花鼓節,舉國同慶,晉王要在宮中大擺宴席,宴請晉國上上下下所有的王公貴胄,王爺說您要在宴會上舞一曲傾世無雙的‘劍魂’,小的們伺候您沐浴梳妝,……可是,可是……請娘娘恕罪,小的們愚鈍,這剛進您的屋子,就被您的仙氣兒逼了出來,還打翻了所有的衣物粉黛……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啊……”
我太起眼眸,瞥了一眼翻落在地上的衣物,已經被胭脂泥粉弄髒,這才消除了疑慮,看來果真是送衣物來的下人……可是想想剛才的那些話,又不自覺地抬了抬唇角,“娘娘?……嗬,你們王爺教你們教的,可真好……”
“這……”一群人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生怕自己說錯了一句話。我笑笑,也不再為難他們,“滾吧,把這些衣物粉黛換幹淨了再來見我,還有,再叫我娘娘我保不準不會割掉你們的舌頭……”
“是是是!……奴才們這就去辦……”幾名奴才幾乎是爭著搶著跑出了圍著玲瓏寶石和紫色紗幔的長廊。
我踱步來到鏡前,輕輕將手放在鏡中人的位置,透過冰涼的銅片觸摸這個幾近不真實的自己。今夜過後,晉國將迎來一位新的皇帝,而今夜,也將由我之手,釀造一世的冤魂……
生死輪回,冤冤相報,何時休矣……
尹華交換的這個條件,太殘忍,太沉重,可是我卻沒有選擇,就是我不去殺,他也會將他們趕盡殺絕,或許還會以更加暴虐的手段對付其他人……
玄封啊玄封,你終究將我逼成一世的魔頭……終將殺人如麻……
安靜的寢宮之內為何傳來嗒嗒聲?就在我回頭轉身的一刹那,一隻白毛黑爪的小獅子正小心地拍打著窗沿上的木框。我定睛一看,那獅子頸上係著塊火玉,依稀辨的清,似乎是個“寧”字。
我恍然大悟,“寧……”
“噓!……”寧誠一躍,偷偷躲在窗邊,將小爪子放在嘴邊示意我趕緊閉嘴。我照著他的話將話咽了回去,眼睛卻瞪地極大……
他向我使了個顏色,我急忙跑去關上門……
“你怎麼會在這……?你不怕死啊!”我驚呼出口,萬萬沒想到,如此危機的關頭,寧誠竟會化作原型跑來看我。
寧誠衝我翻了個白眼,“我當然怕死啊!要不是你,我也不用裝成貓混進這陰森森的晉國皇宮……”
看著他依舊一身容貌的樣子,我忍不住扯扯嘴,“沒想到你化作原型還是這麼小……”
“哼!”寧誠不悅地白我一眼,轉身便要走。我不得不抓住他,“好兄弟,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師父最近好嗎?……”說罷,又將某些話憋了回去,“如果你是救我回去的,你還是走吧,我現在,就算插著翅膀,也跑不了了……”
寧誠不悅地撇撇嘴,“你當師父是什麼人了,他老人家怎麼會不知道你的行蹤?若是救你出去,師父還用的著派我這頭獅子來裝貓?師父說這是你的劫難,若是闖了過去,則可以飛升成仙也說不定,若是闖不過去,則下了黃泉做了冤魂也不一定,一切,都得看你自己的造化,誰也幫不了你……”
我頷首笑笑,低頭道,“替我謝謝師傅,我知道……”
“哎!”寧誠歎了口氣,爪子想搭我的肩卻勾到一半就夠不到了,隻得悻悻地垂下來,“你看你!玩什麼不好偏玩感情!偏玩複仇!……”
我嘴角輕輕揚起,這種時候,有心情同我開玩笑的也就隻有他了,伸出手揪住他的耳朵,狠狠掐了一把,痛的寧誠差點叫出聲來。我掩麵輕笑,“叫你罵我!”
“小姑NaiNai,我這次可不是隻為看你一麵,我是來救你啊……快,快放開我……”我一怔,將他放了下來。
他趴在地上瞪了我半天,終於從另一隻耳朵背後掉出一封翻折了四次的信紙……
此時門口已經有了響動,哐哐哐……“娘……不,小姐,奴才們能進來了麼,東西都備好了,就等娘娘沐浴更衣了……”
我一急,手中的信一時不知放在哪裏……寧誠一把叼過信,“呆子,藏到劍柄裏!”
我驚訝地看著他,將信將疑地將劍柄向後一抽,果然是空的!欣喜萬分地望向寧誠,“太好了,你怎麼知道?”
門口的敲門聲又一遍想起,若是我再不開門,則唯恐會被人所懷疑。於是穩了氣息,平靜地對著門口道,“本小姐一路有些倦怠,便睡了一小會,你們這些狗奴才一遍一遍催著我,急什麼?是怕我跑了,還是你們的腦袋統統不想要了?!”
門口則立刻傳來一片跪倒之聲,“奴才們不敢,奴才們等娘娘歇息夠了再給娘娘梳洗……”
寧誠則在我說話的間隙又一次跳上窗梁,臨走前不忘跟我做做鬼臉,“那封信是師父托我給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看……還有,你罵起人來可真嚇人……”
哎?……我還沒來得及答話,這破獅子就已消失在了窗外……跑的真夠快的!
不過,師父為何要在此時寫信托寧誠冒著如此危險送封信來?以尹華的機警,想要送這樣一封信實在是冒了生命危險,寧誠這一次也算是夠義氣。
定了定神,我看了眼玄封,緩緩走向門口,將門一把拉開,“你們進來吧……”然而我的心卻在打開門的那一刹那驚嚇得險些失魂,大腦一瞬間幾近無法思考,下意識地抓緊手中的玄封劍,平息了聲音,道,“晉王爺不是回了麼?怎麼,杳杳沐浴更衣您也要觀賞一番麼……?”
尹華卻扯了扯一線薄唇,聲音輕柔道,“王妃剛才在同誰講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