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遠捷是一個極果決的人,素來說一不二,甚少會征求他人意見,而如今這樣問,也不過是形式上的罷了。
慕容瀲的眼眸中有精光閃過,下一刻她已經斂衣跪在寒遠捷麵前,靜謐中,她娓娓道來:“皇上恕罪,臣妾認為此事究根結底還是臣妾的錯,是臣妾沒有好好教教妹妹們規矩。”
聽了慕容瀲這話,張德妃縱容是百般不情願,可不敢再多說什麼,否則那豈不是在責怪皇後了嗎。
從頭到尾,楚琅華都沒有再言過半句,木然站在那裏,木然等待著寒遠捷對自己的發落。
許久,寒遠捷終於開口道:“元熙,朕早就說過旨意了,板子先免了,你宣旨吧。”
寒遠捷瞥了一眼了無生氣的楚琅華,帶著無盡的複雜道:“你就在芳清軒好生反思自己的過錯吧。”
陳婉君暗噓一口氣,隻要不去打板子就好。於是她向寒遠捷請命:“皇上,不知臣妾是否可以偶爾來看看楚才人……”
寒遠捷有些疲憊地揮揮手,算是允了陳婉君的請求,讓她隨那些侍衛一道押楚琅華回芳清軒,一路上楚琅華就像是一個失了靈魂的玩偶,任由他人擺弄。
倒不是楚琅華有多悲哀,而是在思索為何提起楚琳華時,寒遠捷,慕容瀲,張德妃都立即變了臉色?難道他們就那樣忌諱一個死者?還有,這陳婉君又為何要幫她求情?
在踏入芳清軒後,陳婉君瞥了身邊的丫鬟一眼,丫鬟立刻會意,從袖中取出兩錠銀子塞到侍衛手中賠笑道:“二位大哥,我家美人想與禦女單獨說幾句話,能否請你們通融一下?”
陳婉君雖隻是一個美人,但眼下卻也算得寒遠捷喜歡,是以那兩個侍衛在惦了惦手裏份量十足的銀子後道:“那好吧,不過要快些啊,否則被人發現了我二人可擔待不起。”
“為何要幫我?”楚琅華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陳婉君一怔,她知道楚琅華一定會問,隻是沒有想到楚琅華會問的如此直白。
“楚大人於我父女有恩,以後宮中諸事,我會幫你……”陳婉君也沒有廢話,直接說明了原由。
“所以說,你進宮的目的,和我是一樣的?”楚琅華看著眼前這個長相溫婉的女子,心裏開始猜測她有什麼過人之處。畢竟楚越的性情楚琅華還是明白的,若無過人之處,楚越斷不會用。
“尚書大人讓婉君進宮輔助二小姐,那麼想來目的應當也是一致的。”陳婉君並沒有稱呼楚琅華為禦女,而是直接稱呼她為二小姐,看來這陳家父女還真的是挺忠心於楚越的。
“既然你我目標一致,那以後,便是真的要像親姐妹一般互相扶持了。”楚琅華一邊和陳婉君聊著天,一邊在試探著她的過人之處。
可是楚琅華發現,不論自己怎麼試探這個陳婉君,她都總是將自己埋藏得很深。尤其是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總讓楚琅華覺得,她進宮的目的並不是那麼單純。
既然這樣,那麼這個陳婉君的可信度就不高了,就算她真的是楚越派來的,可是她真的就那樣忠心於楚家嗎?就沒有想過自己爬上高位麼?
且不說陳婉君對楚家的忠心程度,就單單拿她是不是楚家的人來說都還是一個問題,畢竟楚越到現在都沒有通知過自己,會再派另外的人進來輔助。
似畫從門外跨了進來,看到陳婉君還在芳清軒沒有離開,於是開始戒備起來。陳婉君看著似畫一副戒備的樣子,滿意的點點頭。
“還算不錯,尚書大人沒有選錯人,丫鬟都這樣機靈。那想必二小姐必定是聰穎過人。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說了。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望二小姐。不過這是這些日子,二小姐要自行保重了。”
陳婉君這番話楚琅華並不奇怪,畢竟她現在剛剛被貶,那麼那些對她心懷不滿的人就必定會找上門來。不過楚琅華可從不會畏懼那些小人。
“似畫,送送陳美人。”楚琅華這話看起來是客氣,可實際上,這話表明了她並不信任陳婉君。陳婉君無奈地一笑:“既然如此,那麼姑娘留步。”
“似畫,你要記住,在這個宮裏,不管別人說什麼,都不能輕易相信。”楚琅華這話,與其說是說給似畫聽的,倒不若說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陳婉君走的時候,又給了門口兩個侍衛幾錠銀子:“本宮看楚禦女也怪可憐的,往後若有什麼請求,還望二位到玄冶宮給本宮報個信兒。”
兩個侍衛對了對眼神:“娘娘放心,德妃娘娘也吩咐過了,這裏若有動靜,屬下一定趕緊就通知玄冶宮。”
陳婉君不動聲色的笑著點點頭,陳婉君便帶著侍女向著玄冶宮而去。
一路上,侍女都在好奇那兩個侍衛的話,幾次欲言又止。陳婉君悠悠的開口:“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你是本宮的心腹,有什麼話是不能向本宮說的?”
“娘娘,奴婢是在想,剛剛芳清軒看守的那兩個侍衛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娘娘和張德妃……”侍女小心翼翼的問出了自己的疑問,說到這裏她再不敢說下去,若是自己主子與張德妃聯盟,那楚越那裏又怎樣交代呢。
陳婉君冷哼一聲:“楚越以為隻要控製了父親,我便會乖乖聽話為他賣命,可惜他沒有料到,父親大人可從未把我這個嫡女放在心裏,他心裏,隻有二姨娘生的那個狐媚子!”
“這麼說……娘娘是真的要和張德妃聯手?”侍女擔憂的模樣讓陳婉君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你可知,張德妃,也沒有和本宮聯手的資格,即使她章氏如今在後宮是一人之下而已,不過本宮看來,她也隻不過是一枚棋子。”
“娘娘,不管您是何決定,奴婢都跟著您,榮辱與共。”侍女正色,認真的向陳婉君表明自己的心意。
陳婉君滿意的笑笑:“既然如此,那麼往後,你與本宮便是這深宮之中最親近的人了。”侍女聞言,也會意一笑:“恕奴婢說一句不敬的話:在奴婢心裏,娘娘一直是奴婢最親最親的姐姐。”
“走吧,張德妃那邊還需要打點一下。”陳婉君伸出手由侍女扶著,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