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倚仗
禦花園裏。
蘭初把陸難帶下去之後，張相卿緩步來到康寧郡主麵前。
“見過康寧郡主。”
“怎麼，來給陸難打抱不平了？”康寧郡主語氣輕蔑的道。
盛京的這些貴女們，康寧郡主對張相卿的印象還算好，隻是沒想到遇到陸難是對方亦是跟自己一樣失了分寸。
對康寧郡主這樣的直言不諱張相卿並不吃驚，也不覺得有什麼難為情的。
“我不過是好奇剛才康寧郡主都跟永樂郡主說了些什麼？”
她來的時候陸難已經不舒服，所以張相卿並不知道在此之前康寧郡主都跟陸難說了些什麼。
“你何不直接去問她？”康寧郡主臉上的嘲諷越發明顯，“不過我猜你就是問了她也不會告訴你的，畢竟對她來說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張相卿麵色不改。
“我知道你不信我，不過沒關係，你去問問她就能知道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了。”康寧郡主話裏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張相卿不接話，她在心裏思考著康寧郡主說的會有幾分可信，畢竟陸難和康寧郡主不和是眾所周知的事。
“永樂郡主如今不舒服，還希望康寧郡主能把剛才的事對我說上一二。”張相卿臉上仍舊掛著和善的笑。
兩人再怎麼有矛盾那都是陸難和康寧郡主之間的事情，還輪不到自己來說三道四。
聽到不舒服這幾個字時康寧郡主毫不客氣的笑出聲來，陸難的這一招還真是屢試不爽啊。
“不舒服也不過是一時的事，你可以等她好了之後再問她，不過我奉勸你一句，看人可要擦亮了眼睛，別錯把魚目當珍珠。”
康寧郡主並不直接把話跟張相卿說清楚，一來是她雖不討厭張相卿，但兩人算不上有交情，二來是陸難和太子的事是她偶爾聽謝景鳴說漏嘴，再加上她自己的猜測，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如果貿然把事情說出來，別人也隻會覺得是自己嫉妒陸難所以造謠生事。
如果陸難和太子的事情是真的，讓張相卿這個準太子妃自己慢慢發現豈不是更好。
“多謝郡主提醒，我自會擦亮眼睛看人。”想張相卿不再多問，隻是笑著附和康寧郡主。
不多會兒，皇後出現在禦花園裏，宴會正式開始，陸難的事不過是一個小插曲，很快就被眾人拋在腦後。
群芳會賞的不光是花，還有比花還要嬌豔的各家小姐，今兒受邀來到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盛京女子中的翹楚，那些世家夫人也會趁著這個機會為自家物色合適的兒媳人選。
皇後原是想將陸難的位置安排得離自己近一些，後來自己想想太出風頭對陸難而言不一定是一件好事，於是便把她的位置安排在張相卿旁邊，這樣也算有個照應。
如今陸難不在，張相卿身邊的那個位置還空著。
陸難回來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問了蘭初之後，她悄悄溜到自己位置上坐下，即便這樣，場上還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的到來。
時不時有人朝她投來打量的目光。
“囡囡好些了嗎？”張相卿壓低聲音問她。
陸難報以一個安慰的笑：“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
如今麵對他麵對張相卿和麵對皇後時是一樣的心情，愧疚之餘還是愧疚。
想起的那些畫麵雖然沒有聲音，可陸難清楚地看到是自己不懷好意的接近太子，太子良善，顧及她的名聲也沒有發作，而她得寸進尺，好幾次都上了手。
雖沒有聲音，可陸難能感受得到以前自己接近太子時的感受，不同於她對齊垣的喜歡，說來慚愧，從始至終她對太子都沒有別樣的感情。
那樣子的自己實在是太過陌生。
做戲怎麼能做到那樣的程度？
如果沒有受傷，那再過十來天她是不是要跟著張相卿一起進東宮？
真是可怕。
想得有些入迷，一直到身後的平笑碰了碰自己的後背陸難才回過神來，她注意到不知為何大家的紛紛朝自己這裏看過來。
“謝貴妃同你說話呢。”張相卿小聲提醒她。
陸難這才轉頭看向坐在皇後右邊的謝貴妃，對方正朝自己笑，那笑裏帶著她才能看出來的輕蔑。
“永樂可是還有哪裏不舒服，怎麼本宮同你說話都不回答呢？”謝貴妃的語氣聽著十分和藹，隻是這說出來的話就不那麼友好了。
一個不小心陸難就是對貴妃無禮。
“不是跟你說了不舒服就不要過來了嗎，你這孩子也真是的，總是勉強自己。”皇後在陸難之前開口。
知道她是在為自己說話，陸難朝她感激的笑笑：“讓娘娘擔心了，是我的過錯。”
一問一答，無視了謝貴妃。
“姐姐同永樂的感情這樣深厚，看著倒像是親生的母女一般。”謝貴妃沿著唇笑了笑。
在場的其他人心都提了起來，誰不知道那位早夭的公主是皇後娘娘心中的痛。
一時間眾人又紛紛看向陸難，似乎在等著皇後發火，然後看陸難是怎麼的難堪。
“若不是永樂不願，本宮倒是想將她收做義女。”
皇後這話一出，許多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就連陸難自己都有些詫異。
原來皇後竟然還有這樣的打算，陸難還不願意？
“哦，能讓姐姐收做義女是幾輩子都求不來的福分，就是不知道永樂為何不願意，可是你家中母親不願？”短暫的詫異之後謝貴妃很快道。
尋常人或許不是很了解，但她一清二楚，陸難同她母親的關係不好。
“不是。”陸難大聲道。
不喜歡謝貴妃提到陸淩雲，她的眉頭緊緊皺著。
“娘娘是皇後，是一國之母，而我生父不詳，長於市井，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受封郡主已是十分惶恐，何德何能再讓皇後娘娘收我做義女。”陸難不假思索的說。
好奇怪，她準備開口的時候這些話就一點一點兒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謝貴妃很快接了這麼一句。
陸難不答，隻是看向皇後。
她真的沒料到皇後有過這樣的想法，如今皇後對她越好她就越惶恐。
“你這孩子慣會謙虛，說什麼何德何能，本宮說你受得起你就受得起，不要再說什麼生父不詳的話，往後本宮就是你的倚仗。”
皇後這番話是說給在場的這些個夫人小姐聽的。
陸難的身世一直為人所詬病，如今自己把話說得這麼清楚，看往後那個不要命的敢再拿陸難的身世說事。
陸難走自己的位置朝皇後跪下去拜了拜：“謝過皇後娘娘。”
被皇後這麼一打岔。陸難道最後都不知道自己走神時謝貴妃跟自己說了些什麼。
因為那些回憶，陸難一直都蔫蔫的，連看別人表演才藝時都沒什麼興致，隻有在張相卿彈琴的時候她才打起一點兒精神，過後又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
期間張相卿時不時問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就連皇後也讓蘭初過來問了一次。
待諸位小姐表演完畢，蘭初又到陸難這裏來。
“皇後娘娘說了，郡主若是不舒服，這花改日再賞也行，您要不要先隨奴婢下去歇息？”
賞完人，也該賞花了。
“不用了。”陸難笑著拒絕，“蘭初姐姐你幫我告訴娘娘，我沒有事，我想留在這裏跟張相卿他們說說話。”
陸難其實沒有很不舒服，疲憊過後她隻是覺得心裏有些發慌，她需要一些時間整理那些突然多出來的記憶。
蘭初應下之後回去複命。
與陸難交好的人裏，今兒來的隻有張相卿和葉玢，各家小姐已經散開，葉玢也湊了過來。
“你沒事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來的時候就一直不見你。”葉玢皺著眉頭問。
她來得很晚，根本就不知道陸難和康寧郡主之前的事情。
“我真的沒有事啦，你們就不要擔心了。”陸難故作輕鬆的說。
“我怎麼覺得謝貴妃很不喜歡你，是不是因為之前你和康寧郡主的事情？”葉玢繼續道。
陸難點點頭：“可能是吧。”
是也不全是。
“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又皇後護著你，不會有人敢把你怎麼樣的。”
說完葉玢又看向張相卿，臉上有些些懊悔，隻想著安慰陸難，倒是忽略了張相卿。
張相卿是皇後未來的兒媳婦，自己卻當著她的麵說皇後會護著陸難，想想好像有些不太妥。
“葉玢說得對，囡囡不要害怕，有皇後娘娘護著你，不會有什麼事的。”許是看出葉玢的為難，張相卿順著她的話我往下說。
陸難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你們真好。”她說。
大家對她都很好，大家都不該對她這麼好的。
這樣的宴會兩人之人不能一直陪著陸難坐在這裏說話，不一會兒之後張相卿和葉玢都被叫走，隻留下陸難和平笑。
有皇後那樣的話在先，其他人不敢找陸難的麻煩，但也不能一下子就接受陸難，是以大家都選擇先觀望，不要交惡，也暫時不要同陸難走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