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英雄救美
陸難不言語，隻低著頭掉眼淚。
她知道阿姐說的都是真的，她又想起先生說的：如果聽阿娘的話，那對得起其他人嗎？肯定對不起，她從來就沒有對得起誰過。
“你不要聽姑姑的話，就算你欠了她的，這十年來也還清了，如今你什麼都不欠她的，你隻管開開心心的過你自己的，萬事還有娘和哥哥，管那麼多做什麼。”
這是季淑貞常對陸知言說的話：你一個姑娘家想那麼多做什麼，還有爹娘跟哥哥在呢，你隻管高高興興的過日子就好。
她小時候因為好奇偷偷進過陸淩雲的院子，原是想去找陸難玩，後來遇上陸難在同教坊的舞姬學舞，陸淩雲就躲在一邊看。
陸難原是最嬌氣不過的人，稍稍磕著一點兒就一定要人給她呼呼，那次陸淩雲見到舞姬用手去壓陸難劈 叉時沒下去的腿，陸難小臉痛得全皺到一起去，卻始終沒喊過疼。
陸淩雲有些被嚇到，忘了自己偷跑進來的目的，回去之後把自己見到的都給季淑貞說，季淑貞隻是抹眼淚，一句話都不說。
從那之後她再沒去過陸淩雲的院子，陸淩雲院子有單獨出府的門，陸淩雲很少能見到陸難，就是見著了陸難也不再是以前那個愛撒嬌的小妹妹。
“還清了嗎？”陸難迷茫的看著陸知言。
她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沒有還清。
“阿姐，我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啊？”陸難又問。
事到如今，這已經不再是不能說的秘密，他們沒有理由再不告訴自己。
陸知言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阿奶不在之後，你就一直跟著姑姑住。”
陸難點頭，心裏暗道難怪以前她單獨跟阿娘說話的時候總覺得那感覺很熟悉。
陸知言把過去十年裏自己眼中的陸難全對她說了，說是全部，但其實十年裏她對陸難知之甚少，兩人見麵的次數都沒有六歲之前的多。
聽完陸知言的講述，陸難沉默了許久才開口：“我知道了阿姐，我會快些回去的。”
原來哥哥說的過得不開心是這個意思，陸難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想象，她不知道要怎麼忍受十年如一日的枯燥生活，不知道遠離哥哥阿姐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若是讓她跳舞她也不知道該先抬哪一條腿。
她一點兒都想不出來。
“娘隻是擔心你，你就是回了家，也可以每日到侯府來跟著侯爺學習的。”陸知言已經做出了讓步，換做以前她巴不得陸難不再到侯府來才好。
經過這件事陸知言越發明白陸知行，過後她也在想要是當時靖勇候沒有把陸難帶走，等陸難醒來他們要怎麼做才能把人哄住——她沒想出來。
“我知道的。”陸難乖巧的點頭應下來，“等先生回來了我再問問先生。”
畢竟在侯府住了這麼長時間，總不能一聲不吭的就離開。
姐妹倆又一起說了些體己話，估摸著靖勇候可能要下朝了陸知言才離開。
回去時陸知言吩咐車夫先回去，她帶著長秋慢慢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想他們還沒到盛京時陸難是怎麼在這座城市生活。
陌生的城池，有沒有記憶，身邊隻有兄長這一個親人，就是再親近女兒家的心事也不好對兄長言說，許是因為這樣，她才對自己的先生那樣依賴。
“姑娘，我們是不是走錯了啊。”眼見著越走小巷越寂靜，長秋忍不住提醒道。
“啊？”陸知言停下腳步，臉上的表情有些發懵，她隻顧著想事情，根本就沒注意自己是在往哪裏走。
她以為長秋會記著路，長秋則以為自家姑娘有想去的地方。
“這裏是哪裏？”陸知言看著長秋問。
眼前是一條寂靜的小巷，是陸知言不曾來過的地方。
長秋搖搖頭，說：“奴婢不知道，姑娘是打算去哪裏？”
“自然是回家啊。”
“我們好像走錯路了。”長秋有些為難的道。
剛才陸知言吩咐車夫先回去，然後走了和車夫相反的方向，長秋還以為陸知言是想去別的什麼地方，往常陸知言出門都是坐的馬車，來來回回都是那幾條道，眼下長秋也不知道這裏是哪裏。
“不礙事，我們往回走就是，到了鬧市再問問路。”見長秋麵露悔色，陸知言輕聲安慰道。
長秋是跟她一道來的盛京，對這些小巷子不熟悉也不足為奇。
主仆倆往回走，走到路口時誰也不記得來時路究竟是那一條，隨意挑了一條，沒去到鬧市，反而是越走越偏僻。
“姑娘，我們好像又走錯了。”長秋臉色嚴肅了許多，方才街邊站著幾個年輕男子，看他們的眼神滿是打量，還不懷好意的朝她們笑了笑。
“沒事，我們在往回走，一定能走回去的。”陸知言心裏慌張，但仍強裝鎮定安慰長秋。
主仆倆又往回走，眼看著要走出這條幽靜的小巷，巷子口的那戶人家忽的開了門，從裏麵走出來三五個人，俱都是十八 九歲的年輕男子，一個個看上去都是地痞流 氓的樣子。
“長秋，我們還是接著往前走吧。”見來者不善，陸知言小聲的對身邊的長秋道。
主仆倆再次轉過身，又往剛才走的方向去，兩人步履匆匆，走了半天才發現這條小巷是個死胡同，往前已經沒有路了。
陸知言手心出了一層汗，轉過身，那幾個地痞一般的男子正步步朝她們逼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不懷好意的笑。
她穩住心神，拉起長秋的手，想裝作無事發生一般從幾個人身邊走過，萬一是自己把人想壞了，萬一他們隻是模樣長得嚇人，實際上都是好人呢？
陸知言不停的安慰自己，不等擦肩，為首的人就一把扯住長秋將她拉了過去，陸知言嚇得高聲尖叫。
“姑娘快跑。”長秋反過來抱住那人，然後大聲對陸知言喊。
哪裏跑得掉，不等陸知言有所動作，剩下的人個人就將她團團圍住，長秋則是被為首的那個人推倒在地。
那人朝倒在地上的長秋啐了一口，笑道：“別那麼心急，晚些時候兄弟幾個指定滿足你。”
他言語下流，笑聲讓陸知言覺得毛骨悚然。
她雖是商戶女，但一直都被家裏人保護的很好，何曾遇到過這種流 氓，聽過這種下流話。
“長得細皮嫩 肉的，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姐。”說著那人就要伸手去拉陸知言，陸知言忙躲到一邊去。
身後無路可退，三四個人從不同的位置朝她靠過來，陸知言嚇得連叫都叫不出聲來。
長秋爬起來朝其中矮些的人撞去，誰知對方早就有了防備，她這一撞就變成了投懷送抱，那人將她抱住，幾人起哄著笑起來。
為首的人臉上有一道長約三寸的刀疤，笑起來時尤為可怖，見他又朝自己伸出手來，陸知言驚得快要暈過去。
“啊。”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那刀疤臉慘叫著把手收回去，細看下見刀疤臉手背上插著一把小刀，鮮血正順著他的手往下流。
餘下的人也顧不上陸知言，湊上去關心刀疤臉的傷勢，其中一個瘦高個高聲嚷道：“誰活得不耐煩了敢暗算我大哥。”
“你爺爺我活得好著呢。”清亮的聲音響起，陸知言見少年從左側的牆頭跳下來——是封幸。
就如初見時那般，他嘴裏含著一根幹草，跳下來之後才吐掉，他站在那裏，看上去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封幸是盛京出了名的混不吝，因為紈絝世家子弟看不上他，又因為封家管得緊和不給封幸錢，那些個紈絝子弟也不愛同他來往，他又看不上盛京的那些個地痞流 氓，仗著自己會些拳腳功夫沒少找人家的麻煩……這麼一來，封幸倒是成了盛京獨來獨往的紈絝。
封家畢竟不是一般人家，封幸又是會功夫的，因此盛京的這些地痞流 氓見著他多是繞著走。
見封幸朝這邊走過來，幾個地痞扶著為首的刀疤臉連連後退，他們顯然是認出了封幸。
他來到靠著牆的陸知言麵前，道：“你沒事吧？”
見她被嚇得不輕，封幸伸出手去想扶她一把，又怕陸知言以為自己有不軌之心，伸到一半時忙又收了回來。
見他伸出手來的時候陸知言就已經把自己的手遞過去，誰知道封幸突然收回手，她本就被嚇得不輕，原是想扶著他的手借借力，他這一收回去，陸知言整個人都朝他撲過去。
陸知言環住封幸，他曲肘不讓她掉下去，旁的動作卻是不敢再有，還是已經得了自由的長秋反應過來，忙上前扶住陸知言。
陸知言羞得滿麵通紅。
“原來封公子是想英雄救美啊，不知道這是哪家樓裏的姑娘，讓封公子時時惦記著。”刀疤臉忍著手上的痛朝封幸道。
誰不知道封幸是個混不吝，哪個好人家的姑娘會同他來往，好人家的姑娘也不會來這種地方。
刀疤臉的話剛說完，一枚飛鏢就擦著他的臉飛過去，在他臉上留下一小道血痕，幾個地痞被震懾住，誰都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封家雖拿封幸這個紈絝沒有辦法，卻有的是辦法收拾他們這些人，更何況封幸自己就不是個善茬。
“閉上你的狗嘴快些滾，跑慢了你下輩子都別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