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廂林晨媛為夢中那人而甜蜜幸福地煩惱著;那一廂,蕭宇炎雖然閉著眼,可心情卻是怎麼都無法平複下來的。他懊惱著,在小山洞裏他是怎麼了,當她抱住他的那一刻,他的心居然不受控製的跳動了,雖然隻是一瞬,但是那也是不可原諒的。而當他看著她熟睡的容顏時,他居然不忍心叫醒她,就那樣傻傻地任她抱著,而那個蜻蜓點水般的吻居然讓他有種眩暈感。
自從在這個崖底遇見林晨媛,似乎一切都變得不受控製了。初見她,他雖然驚訝以及憤怒,但是,心裏的那份喜悅多餘其他任何情感,雖然他的臉上表現的是憤恨,但是心呢?一個人可以欺騙天下人,卻唯獨無法欺騙自己的心。
蕭宇炎驚恐地睜開雙眸,他剛剛在想什麼,他怎麼可以如此想。一瞬間,蕭宇炎從心裏厭惡自己,他告訴自己即使是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崖底,他也不能放縱自己,怎麼可以讓自己的恨淡忘呢,怎麼可以忘記蘇雪所受的傷害呢?那樣的恨怎麼可以就此放下?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如調皮的精靈般,跳動著進入熟睡的人兒的夢裏,然後,很不合時宜地將夢中人拉回現實。
林晨媛睜開朦朧的雙眸時便看見那個男子一雙淩厲的眸子怒視著整個世界,似乎,整個世界都虧欠了他般!
林晨媛先是被嚇了一跳,待從夢中清醒後便笑著打招呼:“早啊!”
蕭宇炎沒有說話,隻是一雙淩厲的雙眸越加的深沉而不見底。林晨媛也並不再意,她依舊輕笑著問:“我叫林晨媛,你叫什麼?”隨即想到之前他們應該認識,那樣的話他應該知道她的名字,不過也並不打算多說些什麼。
“蕭宇炎!將是你今生的噩夢!”蕭宇炎此刻的聲音讓林晨媛有種置身地獄的森冷感。
林晨媛原本以為他不會回答的,卻不想他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氣氛有些低沉,而這種低沉不同於昨天那個因意外的吻造成的尷尬。
“我去弄些吃的回來!”許久,林晨媛才尋個理由打破此刻的低沉氣氛,然後逃也似的衝出了山洞。
然而,蕭宇炎看著林晨媛淡紫色的背影,眼神越發的幽暗而陰森。下一秒他緊閉雙眼,不再看這紛繁而擾亂的世界!
林晨媛不明白蕭宇炎為何那麼說“將是你今生的噩夢”,那聲音猶如地獄裏的厲鬼哭喊般,充滿著怨恨。
不過,既然他便沒有做任何傷害她的事,那就表示他們之間的仇恨並不是什麼無法解除的深仇大恨,林晨媛樂觀地想,那就在他養傷的這些天好好相處,爭取讓仇恨就此化解。
林晨媛決定不管蕭宇炎再說怎麼刻薄的話,她都不和他計較,她要努力化解失憶前的她與他之間的恩怨,即使不知道那恩怨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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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大哥,早餐弄好了。”林晨媛看著蕭宇炎微笑道,但是在看見蕭宇炎緊鎖的眉頭和那雙深邃的眸子時,心情委實低落了一下,他的眼神裏除了充滿了憤怒外還充滿了鄙夷,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眼神?
蕭宇炎來這已經三天了,可是,自從那天早晨後,他再也沒有說話,看著她的表情也越來越淩厲。林晨媛決定在出崖底前好好地與他談一談。
“蕭大哥,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看著依舊緊閉雙目的蕭宇炎,林晨媛誠懇地道。
“沒必要!”冷冷地沒有任何溫度的聲音。
林晨媛沒在意他的拒絕,這幾天她已經被拒絕很多次了,不在乎再多一次。但是,她必須知道以前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他這麼恨她。
“我是誰?我除了知道自己叫林晨媛外,其他的都不知道了,我想你既然是我的仇家,應該比較了解我!”有時候你的仇家比任何人都了解你。
“你最好別知道,或許這樣你還能幸福點!”蕭宇炎的聲音有些空蕩蕩的,似乎那不是他的聲音,但是,林晨媛聽的很清楚,那確實是他的聲音。
“我必須知道!”林晨媛堅持。她無法視而不見他那麼濃烈的恨意,而她究竟對他做了什麼事,讓他有這麼深的恨意?
“你勾引我,你傷害我最愛的人,你貪慕虛榮!”蕭宇炎忽地睜開眼,一雙似笑非笑的魔鬼般的眸子凝視著林晨媛,冷冷的聲音中帶著冰冷的寒意。
這份寒意卻著實凍傷了林晨媛,“勾引,貪慕虛榮,傷害別人”這些詞如魔咒充斥著林晨媛的腦袋,讓她頭痛欲裂。“不……不是這樣的!”林晨媛用極其虛弱的聲音想要驅逐那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魔咒。
“連你自己都相信這是真的,不是嗎?”蕭宇炎冷笑,“你還掙紮什麼,你以為你現在的純真都是真的嗎?不,這些隻是你自己虛構出來的幻象,因為真實的你是那樣的不堪,所以你才會想要忘記過去,而你也成功地忘記了過去。隻是,你的醜惡卻不會因為你的失憶而被掩蓋!你此刻對我的好,隻是你討好我的另一種手段!你”
“求求你不要說了!”林晨媛低聲懇求道,虛弱而慘白的笑容猶如風中漂浮搖曳的火光般,隨時都會消逝。
“求求你了,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為何恨我了!我知道了,原來曾經的我那般地不堪!”林晨媛很想微笑,可是笑起來卻比哭還難看,“對不起,我想去找光希了!”
林晨媛隨意找了個理由,便慌亂地衝了出去,離開了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
蕭宇炎看著林晨媛倉皇而顫抖的背影,嘴角燃起一抹殘忍而嗜血的罌粟花,但隨即便被落寞取代。
“你如此傷害她,隻是害怕自己沉溺在她的溫暖中。真是好笑呢!你居然害怕了她如陽的溫暖,或許今生,你注定要生活在陰暗中!”蕭宇炎對著空空如也的山洞喃喃自語,旋即狂笑起來。笑聲借著崖壁不斷地被擴大,然後變成了猙獰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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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初秋時節,可是這裏的雜草依舊茂盛,猶如不知倦般瘋狂地長著。夏蟲眷念著陽光的炙熱,對著陽光做最後深情的告別,吟唱著今生未完的歌曲,許諾著來世的誓言。殘破而壯美,矛盾的美亦如矛盾著的人心。
此處是禦劍山莊內一處荒棄已久的庭院,平時很少有人來的。而今日似乎有了來客,以“主人”自居的老鼠和野貓們早已不知躲到哪裏去了。
並不是“主人們”不好客,而是來者身上的怒氣以及殺氣讓人不寒而栗,於是為了小命著想,“主人們”早早地離開了此處。
“當初我們有過約定,不會傷害她!”男子冷冷的聲音裏有著莫名的怒氣。
“那是當初,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另一個女子的聲音更冷,但若細聽,可以聽見那話裏有著瘋狂的快意。
“那我拒絕合作!”毫不示弱。他為了她,做了這麼多,若是最後得不到她,那他所做的又有何意義。
“沒用的東西!”憤怒的聲音,“你確定你在她心裏還有位置?”
沒有說話,可是即使沒有,他也不可能放棄她。
見他不說話,她妥協道:“那你必須要聽我的,第一步讓他兒子必須娶姓林的!”
“我不懂,他們不是快成親了嗎?”男子不解。
“路鴻儒,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愚笨!”女子譏笑的聲音,“隻要沒拜堂前,一切都是變數,就像她當初還是你的未婚妻,結果呢,不還是另嫁如意郎君!”
沒錯,男子就是隨蕭老夫人來禦劍山莊做客的路鴻儒。
路鴻儒對於女子的譏誚顯得十分憤怒,他猛地扣住女子的咽喉,怒道:“再提那件事,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信不信?”
女子看著他如狼般殘忍的眼裏有著難以遏製的憤怒,卻笑了。
“路鴻儒,你若是早點如此,或許就不會失去她!”女子譏諷道,雖然難以呼吸,但是她不打算放過他。
聞言,路鴻儒猛然鬆開了扼住女子咽喉的手,顯得懊惱不已。
而剛能呼吸的女子不但不感激路鴻儒的不殺之恩,反而鄙視道:“沒用的家夥!”
路鴻儒仿佛回到二十幾年前,那時的流言蜚語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於是,懦弱的他選擇了逃避,而這逃避卻讓他後悔了這麼多年,可以說是他親手把自己心愛的女子送給了別人。
“沒用!”
“真沒用!”
“他居然要娶那樣的女子!”
“是呀,路家要蒙羞了!”
……
“全部閉嘴!”路鴻儒怒吼,驚得洞裏的蟲兒“啾啾”地往外竄。
“別回憶了!”女子冷冷的聲音,可是聲音裏卻能聽出幸災樂禍的語氣。是的,她喜歡看別人痛苦。看著別人在愛恨情仇中痛不欲生,她就會莫名地興奮。
“你果然冷血!”不知何時,路鴻儒又恢複成那個溫文爾雅的他了,隻是說出來的話卻毫無溫度。
女子瘋狂的眼裏有著毀滅一切的欲望,她笑著,“我們一樣,否則怎麼會走到一起。還有了個孩子!”
“閉嘴!”路鴻儒驚慌失措,剛剛恢複的溫文爾雅瞬間被擊破。
女子卻笑得更歡了,“放心,那個孩子在那個世界會很好的!”
路鴻儒不再說話,他討厭她,但是他不得不依賴她,隻因他想得到他最愛的人。他們一個為愛,一個為恨,各取所需。隻是,那樣的愛真的是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