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紫閃身出去,迎麵與侍衛撞上了。
“我是攝政王府裏的世子妃,深夜在此散步,出什麼事了?”她皺眉詢問。
“原來是世子妃,失敬。麗妃娘娘的宮裏闖入刺客,殺死了一名太監。這會兒我們正奉命查找要犯!”
君紫眸光一閃,看來麗妃也不敢把事情公然捅出來。
“辛苦各位了。”她微微彎腰,柔聲道,“看來宮裏最近不太平,我就先行回去了。”
“世子妃請——”
君紫順利地回到小樓裏,重重地躺下,經過一夜驚險,這才發現後背出了一身冷汗,今夜注定不太平,皇太妃去世,皇上無暇顧及後宮事宜。失去了情人的麗妃究竟會怎麼做,她在這宮裏還能安安靜靜地待下去嗎?
“誰?”她忽然坐了起來,手中握住了匕首。
“是我。”一個壓低的聲音輕聲說道。
月光下,一個男人眉目清淺,穿著侍衛的衣服,緩緩抬起頭來,那張俊美的臉上黑眸如星,薄唇邪魅。
她狂喜,立即不顧一切地撲進了男人的懷裏。
“阿辰!”她哽咽著抱住他,“你怎麼來了?我還以為你忘了我呢。”
幾日不見,他陡然覺得他瘦了許多,驚疑中她匆匆抬起頭,掛滿淚珠的臉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你怎麼了?是不是身上的冰毒又犯了?還疼嗎?”她嗚咽著,像個小動物一樣,對著他的胸膛上下其手,四處摩挲,一臉擔憂。
邢邵辰薄唇微揚,似笑非笑地抓住她的手,“娘子,你要是想跟為夫上床,不如直說,為夫一定作陪。”
“去你的,”她撇了撇嘴,擦幹眼淚嗚咽著,“人家還不是擔心你。”
“放心,我很好。”他抿著唇,抬手抱住了她,輕聲道,“隻是這幾日府中事務繁忙,一時脫不開身而已。”
“那就好。阿辰,我在宮中也很好,無需擔心。等過幾日我便回府了。”
他眸光微沉,情知一切並不如她所說的那麼雲淡風輕,卻也沒有揭穿她。
“阿紫,過幾日就是皇太妃的祭祀典禮,到時我會入宮,名正言順地把你接走。”她在宮中呆的時間越長,他越不安,皇帝陰沉,麗妃狡猾,安康又不懷好意,豺狼環繞,他恨不得時時陪在她身邊,更擔心她的身體撐不住。
君紫想了想,按照宮中習俗,皇太妃的祭祀儀式會在三天後舉行,若到時候她仍舊不能探聽出眉目,留在宮中也無意義,還不如離開。
她溫順地點頭,他忽然把臉湊了過來,清咳一聲,“看在我不顧危險來看你的份上,總要給我一些獎勵吧。”厚臉皮的模樣令她心裏一軟,她摟住他的腰,主動吻了上去。
邢邵辰微微勾唇,滿意地抬起眸子,直直看向窗外那個黑影,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他要讓所有人都明白,君紫是他的女人,誰也休想奪走。
月光下,韓靜雙手握拳,目光陰沉,心裏嫉妒得幾近發狂,原來在那個男人麵前,她是那麼溫柔嬌羞,一直以來的自欺欺人忽然全部破碎。
這一場夜短暫得仿佛一場夢,君紫醒來時,身側的邢邵辰早已不在。
她輕輕翻了一個身,抱住枕頭,臉上露出甜蜜的神情,枕頭上還餘留著他的體溫,真好。
她閉上眼睛,聽著窗外的風雨聲,緩緩起身,換了一身素白的衣衫,依照往常的規定照例去打掃藏書閣,隻要麗妃不把昨夜的事捅出來,她就還是能夠自在如常地混日子。
亭台樓閣上飄了一些白色的紙片,她彎腰撿起來,這才發現是祭祀逝去的人用的冥幣,她緩緩直起身子,看向長樂宮的方向,那裏清冷一片,白紙翻飛。
“聽說長樂宮的麗妃娘娘因為皇太妃去世而心情不好,今兒哭了一天呢。”
“是嗎?沒想到麗妃娘娘這麼孝順,皇太妃在天有靈,一定會感到欣慰吧。”兩名宮女一邊討論著,一邊與君紫擦肩而過。
深宮深幾許,誰也不知道,表象下是一層怎樣的皮。
隻有君紫知道,麗妃真正悲傷的是誰的逝去。
她垂下眸子,不動聲色地回到藏書閣內,剩下的日子裏,她要對麗妃尤為警惕。
“娘娘——已經一整天了,你好歹吃點東西吧。”宮女端著食物進來,輕聲勸說。
斜臥在榻上的麗妃慌忙坐起來,披頭散發地抓著宮女的手,“二喜,二……”
“娘娘,二喜公公已經去了,請務必節哀。”宮女彎腰,神色黯然。
是啊,他已經死了。
麗妃呆呆鬆了手,頹然環顧著空蕩蕩的宮殿,真是奇怪,往日他在的時候,她總頤指氣使地拿他當奴才看待,現在他去了,她才猛然發現,這裏是多麼空虛。
宮中歲月漫長,她進宮十幾年,也是近些年才一步一步登上寵妃的日子,明麵上,風光一世,可又有誰能知道暗中的心酸?
比起女人,皇帝陛下對男人似乎更感興趣,她年輕貌美,卻苦苦挨著寂寞的歲月,直到在藥膳局中發現那名英俊的太監。
彼時,她身體不適,命宮女去拿些藥,卻被告知攝政王在此療傷,需得等些時日才能拿到她想要的東西,她一時氣不過,單槍匹馬地奔了過去。
院落裏空蕩蕩的,唯獨一個太監在一株柳樹看書。
她氣呼呼地走過去,一把打落他手中的書,怒聲道:“長樂宮要的藥材什麼時候能送到?”
他怔了怔,緩緩抬起頭,一張英俊得有些過分的麵孔出現在她麵前,她驚呆了,萬萬沒有想到宮中居然有如此長相的太監。
“娘娘請息怒,藥膳局自有藥膳局的規定。還請回去耐心等待。”他抿著唇,不卑不亢,絲毫沒有奴才的卑微。
她一向被人捧著,高高在上,何時受過這種氣?當下氣得抬手就朝他臉上摑去。
“啊!”眼前人影一閃,他轉過身去,抬手抱住了她的腰,躲開了她的手。
“放肆!”她柳眉倒豎,厲聲喝道。
他眉梢輕佻,英俊的臉輕輕湊近,深深吸了一口氣,唇角微微上揚,“娘娘身上的味道可真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