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他選她(一)

石頭把門敲得震天響,差點把門給拆了。

君紫蓬頭散發地從床上爬起來,艱難地夠到鞋子穿上,天知道昨晚邢邵辰折磨了她多久,身上痛得仿佛被馬車碾過去似的,偏偏還要起來應付石頭這小兔子崽子。

門被重重拉開,君紫惡狠狠瞪著石頭,“說說看,到底有什麼大事比本姑娘睡覺還要重要?”

石頭抓了抓腦袋,急得直跺腳,他也顧不得跟君紫解釋,拽住她的手就朝外奔。

君紫一路被他拉著到了府邸門前,驀然發現邢邵辰,寒飛與姚芙兒一群人都在。

除此之外,還多了一大群陌生的麵孔,個個身穿綢緞錦衫,手戴玉扳指,大腹便便,看上去十分富貴。

大家的目光無一例外的有些陰沉,尤其是為首的一個頭發花白的長者,拄著拐杖,神色陰沉地盯著君紫。

君紫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如果她沒看錯的話,東方才剛剛現出一絲魚肚白。

瞥見她尚不在狀況中,一身衣服穿得亂七八糟,邢邵辰霸道地把她攬進懷中,抬起大氅,遮住了她的身子。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他皺眉,憐惜地撩了撩她散亂的鬢發。

君紫默默瞪了石頭一眼,還不是因為他?

石頭鑽到邢邵辰身後,小聲嘀咕,“真是不識好人心,還是姐夫疼我。”

“你還敢廢話……”君紫繞過去就要揍他。

“世子殿下不給老夫一個解釋嗎?”那鄉紳模樣的長者重重頓了頓拐杖,神色不悅地打斷了君紫的胡鬧。

君紫的注意力瞬間被拉了回來,一臉詫異地盯著那人,“發生什麼事了?”

那鄉紳似乎十分看不慣君紫這副模樣,神色嚴厲地說道:“不知世子妃是否知道,昨夜,宋萬千宋員外在家中自縊了!”

君紫呆住,她沒有聽錯吧?宋萬千昨晚還樂嗬嗬地跟她喝著酒,怎麼會說自縊就自縊?

邢邵辰不動聲色地擋在君紫麵前,淡淡開口,“李千戶,這件事究竟真相如何,本世子自當查明。若是千戶大人遷怒於阿紫,是否本世子也應當認下這罪名?”

李千戶察覺到邢邵辰平靜神色下的怒氣,頓時有些害怕,於是收斂了怒氣,連聲說著不敢。

見邢邵辰神色冷厲,似乎並不打算與他們多加廢話,李千戶又說了一些含沙射影的話,大意無非是君紫獅子大開口,要了宋萬千五千兩銀子,逼得宋萬千不得不給,一夕之間破產,可憐的宋萬千不得不含恨自縊雲雲。

等到李千戶等一夥人被寒飛趕跑之後,君紫這才愣愣地看向邢邵辰,“宋萬千真的死了?”

邢邵辰抿唇瞥了她一眼,“我已經派出仵作去驗屍。”

“我也去!”君紫喃喃自語,連衣服也忘了換,就打算跟著去。

邢邵辰長臂一伸,把她拽進懷裏,目光幽深,“阿紫,這件事你不必插手。”

“可他是因我而死。”君紫咬著唇,痛苦地抱著腦袋,“昨夜喝完酒之後的事,我怎麼也記不起來。若宋萬千當真被我逼死,我就是殺人凶手你明白嗎?”

“世子妃不必自責,”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姚芙兒輕輕說道,“世子妃要來的銀兩全部用於災民,並無貪私,更何況那宋萬千不過是小小一個員外,若他當真因為世子妃要了他五千兩銀子而自縊,那也是他心誌不見,即使今日沒有世子妃之事,他日也會因為種種磨難而自殺。無論如何,他的死,都與世子妃無關。”

邢邵辰神色淡淡,“芙兒說的沒錯,阿紫,你的確不必因此而自責。”

君紫沉默地看著邢邵辰,“如此說來,你是讚同芙兒的話了?你也覺得宋萬千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你也覺得他今日不死,他日也會死?”

邢邵辰臉上閃過一絲不快,“阿紫,你要胡攪蠻纏到什麼時候?”

芙兒走到邢邵辰身邊站定,輕聲勸慰,“辰哥哥,你也不必生氣,世子妃也是心懷慈悲才會這樣。”

辰哥哥?君紫唇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譏諷,“昨日還是我的丫鬟,今日就成了世子殿下的好妹妹,芙兒姑娘可真是令人欽佩。”

邢邵辰神色一冷,“芙兒自小便喊我辰哥哥,這些年早已習慣了。”

姚芙兒滿臉歉意地看向君紫,“若是世子妃不喜歡,芙兒以後不這樣叫便是。”

他們兩人一唱一和,君紫倒覺得自己是外人了,她冷笑一聲,也不理會兩人,轉身進了屋,重重關上了門。

“明明昨夜還對我百般溫柔,一見著那芙兒,就哥哥妹妹的,你把我這個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妻子置於何地?”君紫抱起枕頭,撅著嘴狠狠打枕頭。

瞥見地上一抹人影,她哼了一聲,背對著來人。

邢邵辰在她身邊坐下,眸光一促,“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

“難道我不該生氣嗎?”君紫氣呼呼地轉過頭來,滿臉都寫著“我不高興”四個大字,“姚芙兒喊你一句辰哥哥,你就把我冷落一邊,什麼都是她說得對,什麼都是我胡攪蠻纏。既然你忘不了她,你娶她進門不就好了?”

溫熱的唇從她臉龐擦過,他在她耳邊曖昧低喃,“娘子一心替為夫著想納妾,可惜為夫卻沒有這等福氣。”他歎了一口氣,捉住君紫胡亂揪扯的手,耐心解釋,“昨日芙兒自殺了。”

君紫怔住,她並不知道姚芙兒那樣心性高傲的人也會自殺。

“昨日我沒有陪你去宋府,便是去救她了。她是姚太傅的女兒,自幼又與我一同長大。我可以不愛她,但卻不能不顧及這份自小一起長大的情誼。阿紫,自我爹娘去世之後,這世上關於我年幼時的回憶也跟著消失了。看到芙兒,我會想起爹娘,王府,還有幼時的快樂。這份感情,與愛無關。”邢邵辰見她別過頭假裝沒聽見,索性把她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膝上。

君紫靠在他懷裏,呆呆地,鼻子有些發酸,她知道他想起了那日王妃撞死在棺木前的情景。即便冷硬強悍如他,也有不得對外人說的傷痛。

可她對他與芙兒之間的情誼仍舊無法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