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慌了,“那……那我們趕快離開這裏吧!”他匆忙地朝前奔過去,走了兩步,一腳踩到碎石上,頓時踉蹌了摔了個狗吃屎。
君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瞧你那副熊樣!”
石頭咬著牙爬起來,長長的睫毛帶著幾分委屈在顫抖,“我……我還沒娶妻生子呢!”這鎮子上屍臭遍地是,陰風陣陣,怎麼看都像有鬼,她不要小命,他還要呢。
君紫斜睨了他一眼,慢悠悠走過去,一麵卷起手中的長鞭,一麵拎起他的衣領,“別廢話,跟我走。”
她瀟灑地甩了甩頭,牽著馬,紫色的長衫在模糊的光線中帶著一抹淡淡的溫暖,石頭看得有些呆了,怔怔站在原地,看著她走遠的背影,唇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微光中,君紫緩緩側過臉,撇了撇唇,“呆子!還不快跟上來?小心惡鬼吃了你!”
“來了!”石頭心裏陡然輕鬆起來,腳步輕鬆地追了上去。
不知名的小蟲子鼓動著肚子發出喑啞的叫聲,君紫坐在一株老柳樹上,晃動著雙腿,一邊吃著柿餅,一邊心不在焉地打量漸漸陰沉的天色。
石頭守著馬,萎靡不振地盯著鎮口的方向,都好幾個時辰過去了,君紫倒是好耐性,始終蹲在這裏守株待兔。
他打了個哈欠,困頓地靠在樹旁,忽然聽到一陣整齊,僵硬的步伐傳來。
他猛地驚醒,肩膀上一痛,君紫一腳踩在他肩膀上,從柳樹上哧溜一下爬下來,順便推了他一把。
“你,過去看看。”
“我?為什麼讓我過去?我武功又不好!”他一臉堅決反對的模樣。
君紫哼了一聲,“你是我小弟,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得幹什麼。不然待會兒惡鬼來了,我可不救你。”
“你!你惡毒!”石頭氣得牙癢癢的,見她一臉不以為然,終究咬著牙磨磨唧唧地蹭到大石碑後頭,探出腦袋悄悄打量。
一股熟悉的惡臭味撲鼻而來,石頭忍不住用衣袖堵住鼻孔,瞪大眼睛盯著不遠處烏壓壓一群過來的東西,沒過多久,那群人靠近了,他瞬間鬆了口氣,原來是一群身穿灰色衣衫的人,看上去男人,女人,小孩兒都有,隻是這群人看上去神色灰敗,似乎是前來鎮子上投靠的災民。
他站起來,拍了拍屁股,扭頭衝樹上的君紫笑嘻嘻道:“喂,惡婆娘,快下來吧,是災民!”
臭味漸漸靠近,石頭忍不住咳嗽了幾聲,這群災民究竟是多久沒洗澡了,怎麼會這麼臭?
君紫皺了皺眉,災民?為何哪裏透著一股不對勁?
她呆呆看著石頭從懷裏掏出幹糧,熱情地迎向那群直直走過來的人,腦海中一道亮光一閃而過,有什麼東西快得令人抓不住,她忽然厲聲道:“石頭!快回來!”
石頭茫然地轉過頭,君紫的長鞭已經如閃電般朝他席卷而來,勾住他的腰直直地把他拖了回去,他狼狽地倒在地上,君紫卻一把拽起他的衣衫,像拖著狗一樣把他拖走。
“難道你沒發現那群災民行走時半點聲音都沒有嗎?還有他們的四肢,全都是直的,走路僵硬得像鬼一樣!”
君紫咬著牙加快腳步,“我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兒,但是我們必須馬上藏起來!”
“哪有你說得這麼玄乎啊?我們的馬……”石頭拚命掙脫她,倔強地奔回去。
君紫跺跺腳,氣急敗壞地看著他不聽勸,咬著牙跑了兩步,身後忽然傳來“嗬嗬”的叫聲,倉促中,她急忙回頭,卻見那群活僵屍般的人伸長了雙手,朝著石頭和那匹馬一湧而上。
紅著眼睛的老人,小孩兒,男人,女人,個個麵無表情,臉色慘白,眼神呆滯,直挺挺地朝著一個目標移動,走得近了,君紫才發現他們身上的衣衫早就爛得不成樣子,露出身上腐爛的傷口,他們雖然是人,可卻沒有人應當有的意識,實在是可怕至極。
石頭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他心中“咯噔”重重一沉,呆呆坐在地上,連連朝後倒退。
“石頭,快跑!”
君紫的一聲厲喝令他仿佛從夢中驚醒,眼看著那些人散發著惡臭的呼吸朝他噴來,他終於咬著牙爬起來,腳尖輕點,施展輕功遠離人群。
君紫拎住他,一起竄上屋頂,隻聽到拴在柳樹上的馬兒發出慘叫聲,兩人探頭一瞧,那群人一擁而上,瘋了般撕咬著馬兒,活生生拽出馬腸子,挖出一坨一坨血淋淋的馬肉,可憐的馬兒起初還在劇痛中掙紮,到最後身上已經沒有一處完整的肉了,這才發出最後一聲微弱的悲鳴聲,緩緩死去。
見馬兒終於不動了,圍攻的僵屍們這才呆滯地起身,齊齊成群結隊地走在鎮子上,仿佛隊伍巡行般。
石頭受了驚嚇,大氣也不敢出,緊緊捂著口鼻,臉色慘白。
眼看著這群人四處分散,遊魂一般飄在古鎮中,君紫壓低聲音,“你藏好,我下去探探底。”
“你瘋了?他們……他們簡直不是人!你別自尋死路了!”石頭死死拽住君紫,堅決地搖頭,雖然這女人十分可惡,可他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送死啊。
君紫屈起手指,惡狠狠地在額頭上彈了一下,痛得他鬆了手,她像隻燕子般輕盈地飛了下去,無聲無息地站在了一個男僵屍身後。
那行屍走肉般的男人似乎意識到身後有人的氣息,正要轉身,一處屋子裏傳來的嬰兒啼哭聲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抬起腳步,朝著有哭聲的屋子傳來。
其餘的僵屍們仿佛齊齊受到召喚,朝著響亮啼哭聲的屋子僵硬地走去。
屋子裏,一道窗戶緩緩打開一條縫隙,露出一個男人的身影,男人背後,是抱著嬰兒不斷安撫的一個年輕女子。
男人見到圍上來的僵屍們,嚇得哆嗦了一下,慌忙掩上窗戶。
然而嗅到氣息的僵屍們並沒有就此放棄,而是撲上去開始瘋狂地晃動門窗。
窗戶不斷剝落,窗紙也被撕破,眼看僵屍們就要抓破門窗,一聲尖銳的呼哨聲響起,再次吸引了僵屍們的注意力。
“喂!不人不鬼的東西!你們過來啊!來陪本姑娘玩啊!”君紫站在一處高地上,狠狠抽了響亮的一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