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吃不下……”春蘭癟了癟嘴,撥弄著碗裏的飯菜,淚眼婆娑,“萬一我們被關在這裏,永遠都出不去怎麼辦?”
君紫瞅了一眼春蘭那副小可憐的模樣,抿了抿唇,笑了,“怕什麼,反正在哪兒呆著都是呆,萬一一直出不去,你就陪著我在這兒孤老終身好了。”
“可是小姐,我……春蘭倒是不怕陪你孤老終身啦,隻是,春蘭還沒來得及跟寒大哥告別……”春蘭抹了一把眼淚,抽噎了一聲,“小姐難道就一點也不想世子殿下嗎?”
君紫慢慢靠在牆上,苦笑一聲,怎麼不想?她盼著他來救她,盼著他能發現她的蹤跡,可是……怎麼可能?
等著吧,那人總會忍不住露麵的。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日光斜照在地上,和煦平靜,從小屋的角落漸漸收攏,一點一點地朝牆上攀爬,直到地麵上再也沒了亮光,天色又黑了。
又過去了一天,仍舊沒人理會她們。
春蘭已經從最開始的不安變成了適應,甚至還能興致勃勃和君紫講兩句笑話。
君紫撐著腦袋,安安靜靜地看著春蘭陷入沉睡,也緩緩閉上了眼睛。
模模糊糊中,有什麼東西開了,眼前出現一個男人,他緩俯下身,輕輕摩挲著君紫的長發,神色帶著一絲憐惜。
“小紫,你隻有在睡夢中才是完全屬於我的。”他抓起君紫的手,輕輕親了親。
修長的指尖順著君紫絕美的臉緩緩下滑,停留在她形狀美好的紅唇上,他的指腹下意識地輕輕蹭過她溫柔的唇,甜蜜的觸感令他忍不住俯下身,想要一親芳澤。
無聲無息間,脖子上橫了一把匕首,沉睡的女人緩緩睜開眸子,唇角帶著一絲冷意。
“為什麼要這麼做?”君紫靜靜問道。
秦梁眉目溫雅,仍舊是她所認識的那個秦梁,卻又不像。
“我不想你隨他去幽州。”秦梁微微一笑,平靜地回答。
君紫咬了咬唇,“我要出去。”現在去找邢邵辰,還來得及趕上。
秦梁卻搖了搖頭,一臉遺憾,“已經遲了。昨日皇上突然下旨,命他即刻出發,此刻,他已在前往幽州的路上。”
“你卑鄙!”君紫心中一痛,匕首越發貼上去幾分,他的脖子滲出幾絲血跡,卻仍舊無所畏懼地盯著君紫,泰然處之。
“小紫,你心地善良,無論我做出什麼錯事,你都不可能殺我。如果你真那麼恨我,你早就把我殺了。”
君紫滿腦子都是邢邵辰早已離開的消息,她心亂如麻,除了機械地威脅秦梁讓她離開,已經別無他法。
“秦梁,你這又是何苦?就算你把我囚禁在這裏,你也得不到我的心。我和你早在五年前就結束了,我對你的愛,也已經結束在當年你離去的那一刻。現在,我心裏麵隻愛著一個男人,那就是邢邵辰。”她放低聲音,眸光低垂,“就算你把我囚在這裏,隻要我能出去,我也一定會追到幽州。”
秦梁自嘲地笑了,“我知道你素來執著,可這次不行,除非你殺了我。”
君紫咬緊牙關,“你就不怕我爹發現府裏沒了人,會四處找我?”
“君將軍那裏,我自有辦法。小紫,我好不容易盼到邢邵辰離開,這才能與你單獨相處,如果得不到你的心,我寧願把你的人留在身邊。”
他低聲說完,忽然抬起眸子,奇異的眼光令君紫有些眩暈,不,她忽然意識到,讓她眩暈的不是秦梁的目光,而是透過牆壁飄進來的淡淡煙霧。
“你……秦梁,我恨你……”
“睡吧,小紫,睡著了,你就不會恨我了。”他緩緩闔上君紫的雙眸,憐惜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攝政王府——
傍晚,一輛馬車匆匆駛到王府門前,一個頭戴白色紗帽,身穿一襲白衣的女子扶著丫鬟的手,緩緩下了馬車。
她站在王府門口,仰頭看著金色的匾額,眼中隱約有淚光閃爍。
“小姐,咱們去敲門吧。”身畔的丫鬟低聲提醒。
芙兒仿佛從夢中驚醒,抬腳朝王府一步一步走去,這裏,是她曾經長大的地方。
都說近鄉情怯,此時她站在這裏,舉起的手僵在半空中,微微顫抖。
她咬了咬唇,終於鼓起勇氣敲響了大門,很快,有人前來開門。
“姑娘找誰?”管家一臉驚訝。
“請問……”芙兒翕動著唇,良久,還是沒敢說出那個名字,她舌尖一轉,“請問魏姑姑在嗎?”
“姑娘候著,我這就去請魏姑姑。”管家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眼,轉身和上門。
“小姐,咱們要找的是邢世子,為何你卻忽然改主意了?”丫鬟好奇追問。
芙兒低頭苦笑一聲,“我心裏害怕,害怕他再次見到我,會是何種反應,他會不會恨我,會不會忘了我。魏姑姑曾經待我極好,如同親生母親般的疼愛我,見到我,她一定十分高興。”
主仆兩人正說著話,門開了,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走了出來,精明的臉上帶著幾分笑意,“姑娘可是要找我?”
芙兒怔怔地看著熟悉的麵容,顫了幾聲,忽然伸手拉住了她,微弱地擠出一句哭聲,“魏姑姑,是我……”
這聲音聽上去十分耳熟,魏姑姑愣了一下,半晌,忽然瞪大了眼睛,“你……可是芙兒?”
“姑姑,是我,我是芙兒。”芙兒激動地點頭,她摘下紗帽,露出俏麗的真容,苦澀地露出一絲笑容。
誰知魏姑姑見到她,臉色一冷,甩開她的手,匆匆奔進府內,大聲吩咐,“把門關好!不許放她進來!”
芙兒急了,嬌柔的身軀衝上去,大門在她麵前堪堪關上,把她所有的希望統統擋在了門外。
“魏姑姑,我知道你們都恨我,可是當年的事我真的有苦衷。我好不容易回來,現在能相信的人也隻有待我如親生女兒一般的姑姑了。求姑姑給芙兒一個解釋的機會。”
她重重跪在堅硬的地麵上,泣不成聲。
“小姐,你快請來,這粗魯婦人不見你就算了!等世子殿下回來,自有她的罪受!”丫鬟上前安撫著芙兒。
隔著門,魏姑姑冷笑一聲,“正是。芙兒姑娘,如今你與王府,與世子殿下早已沒有任何關係。還請芙兒姑娘速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