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飛一臉期待地看著邢邵辰,恨不得立馬就奔到君府去看望春蘭,邢邵辰低頭繼續翻看著桌案的文件,淡淡道:“春蘭那丫頭脾氣倔強,像極了她主子。你不主動去找她,她自然不會來找你。”
“那……那主子跟世子妃呢?”寒飛鼓起勇氣嘀咕了一聲。
邢邵辰眸光倏地一暗,隨即陷入長久的沉默中。
寒飛自知自己不小心踩中了主子的痛處,一臉尷尬地撓了撓腦袋奔出去。
“魏姑姑,殿下心情不好,待會兒給殿下煮個雞湯吧。”他殷勤吩咐。
魏姑姑瞪圓了眼睛,茫然地看著寒飛身後,“殿下?殿下不是出門了嗎?”
“胡說,殿下剛剛還在書房裏呢。”寒飛一頭撞進書房,果然,隻看見書頁在風中翻飛,大開的窗戶外是盛開得正好的海棠花,潔白,粉紅,好看得一掃初夏的胸悶氣短。
寒飛快樂地從圍牆上蹦了出去,“魏姑姑,我也出去啦!”
“哎你們主仆倆就不能走大門嗎?”魏姑姑跺跺腳,一臉鬱悶。
君家上下,聞人似拿著一枚戒尺,神色嚴肅地盯著君紫,“跪下!”
君紫撇了撇嘴,忍不住撒嬌,“娘親,我才剛剛回來,我好渴好累的,你先讓我吃飯好不好?”
君將軍見愛妻眉目嚴肅,哪裏舍得讓她生氣?他立刻走過去,伸手挽住聞人似的腰,低聲勸慰,“夫人,阿紫打小就調皮,又不是闖禍一兩回了,這回她能安然從翠屏山回來,已是極大的幸事,我看你就別責備她了。”
聞人似一聽就更生氣了,“都說慈母多敗兒,我看你這個慈父也是鬆懈得很,哪有人家的女兒一連好幾天都不回家的?萬一在外磕著碰著了,你我都不知情該怎麼辦?咱們可就這麼一個女兒呀。”
嬌妻發怒,君將軍慌忙衝君紫擠眼睛,搶過聞人似手中的鞭子,佯裝在君紫身上狠狠抽了兩下,“不聽話就該挨打!還不快跟你娘道歉認錯?”
君紫心領神會,跪著奔到聞人似跟前,“咚咚咚”地磕頭,“女兒給爹和娘親道歉,以後決不再四處奔波讓爹娘擔心。”
眼見女兒伏在地上的雙手滿是傷痕,聞人似心中默默抽痛起來,她搖了搖頭,勒令君紫在大堂跪著麵壁思過,轉身拉著君將軍去了後堂。
“夫人,你別哭呀,哎呀你這……”君將軍束手無策地抱著突然痛哭的嬌妻,滿臉心疼,“你這又是罵阿紫又是哭的,把我給搞糊塗了。”
“夫君,我們君家多年來,在朝堂上忠心耿耿,我看著你在邊疆打仗出生入死,心中已然十分難受。阿紫她年紀小,又是個強脾氣,在六扇門擔任統領總非長久之計。你看看她那雙手,哪裏像千金小姐的手?”聞人似抹了抹眼淚,哽咽道:“夫君,我求求你,向朝廷上一道折子,讓阿紫卸掉六扇門的職務,回家陪我吧。我這輩子隻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當君家大小姐。”
君將軍歎息了一聲,滿腹心事。
眼見妻子不停地抽泣哀求,他心中一軟,“這事好辦。咱們女婿不是攝政王府的世子殿下嗎?如今一些折子都是他跟威遠侯那邊敲定。讓女婿給咱們鬆鬆口,這事兒不難辦。”
聞人似止住眼淚,神色一喜,“甚好!那趕快休書給殿下吧!”
入夏之後,蚊蟲特別多,君紫跪在地上,不停地撓著被蚊蟲咬得通紅的胳膊。
“該死!”眼見一隻喝醉了酒似的蚊子搖搖晃晃地朝她衝來,君紫伸手一抓,用力捏死。
她麵目凶悍地四處抓蚊子,小臉上咬牙切齒的神情令站在屋簷上的男人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她總是這樣,無論在哪兒,都那麼自得其樂。
隻聽到一聲不雅的肚子叫傳來,君紫慌忙四處打量,見無人發現,頓時歎息著撫摸著自己幹癟的肚皮。
且不提這些天在翠屏山遇險,什麼都沒吃上,本以為回家有好酒好肉伺候著呢,誰知道娘親搬出了家法伺候,真是鬱悶。
她無精打采地萎縮下身體,盯著地麵上搬家的螞蟻發呆。
“一隻,兩隻,三隻……”
“小姐……小姐……”小小的呼聲從草叢後傳來。
君紫聽到熟悉的聲音,悄悄回頭,春蘭抱著一個包裹,眼睛閃亮地蹲在草叢裏,臉上同樣都是被蚊蟲叮咬的紅斑點,密密麻麻,像得了麻風病一樣。
君紫高興得齜牙咧嘴,“春蘭!本小姐想死你了!”
春蘭喜不自勝,不管不顧地撲上去抱住君紫就嚎啕大哭起來。
“小姐,我可憐的小姐,幾天不見你怎麼瘦了這麼多?都怪春蘭沒有好好照顧你嗚嗚嗚……”春蘭鼻子一紅,跟開了水閘一樣,淚水嘩啦啦地直往下淌。
“噓……你小聲點,我爹娘讓我在這兒罰跪呢,萬一看到你來了,還不得打死我?有沒有帶吃的給我?”
“哦,有的。”春蘭匆忙卸下包袱,從裏麵拿出兩張蔥油餅。
君紫眼睛一亮,立刻拿過去一口一個,狼吞虎咽。
“小姐,你慢著點兒,要是殿下見了你這模樣,肯定得心疼死。”春蘭憐惜地拍著她的脊背。
君紫忽然停止咀嚼,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那個……最近府裏,有沒有……”她遲疑著,不斷地用眼神提醒春蘭。
春蘭呆了呆,一臉茫然,“有啥?”
“就是……”君紫大大地歎了口氣,她怎麼找了一個比自己還蠢笨的丫頭。
“就是那個呀,殿下他有沒有帶其他女人……”她比手畫腳,急急追問。
“噢,原來小姐是想問,殿下有沒有辜負你呀。”春蘭立馬笑得跟一隻小老鼠似的狡黠,“放心吧小姐,有我跟寒飛在,任何女人都休想踏進世子殿下府邸一步!更何況殿下對你一往情深,怎麼會有其他女人呢。”春蘭絮絮叨叨地安撫君紫,嘻嘻笑個不停。
君紫低頭輕輕摸著手背上紅通通的疙瘩,心裏隱約有些酸楚,他把芙兒保護得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