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府大堂,幾個被推舉出來的代表麵麵相覷,人人心裏都心虛得很。
君家大小姐不是好惹的,現在又是攝政王府的世子妃,別說親手碾死他們,就是動一動手指,也能要了他們的命。更何況他們隻是幾名因為各自利益的商人,為了迎上這股風頭,趁著君府出事,想要從君家在帝都的產業中撈點好處而已,誰都沒想到君紫居然毫不畏懼,真的要跟他們來真的。
為首的趙家錢莊的掌櫃趙慶已經顫巍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個,我有點尿急,我先去一下茅房。”
“慢著!你給我坐下,這種時候你想跑,也太不夠義氣了吧?”周氏綢緞莊的莊主周啟義眼疾手快地按住趙慶,麵色一沉,“她就是再凶,也隻是一個女流之輩。你我既然掀起這樁事情,自然也不怕她。”
“老兄,話雖如此,可我瞧著她那副模樣我心裏害怕啊,我還有老有小的,這……”趙慶攤開雙手,一臉為難。
周啟義正要再度勸說,從後廂房換了衣服的君紫已經背負著雙手,瀟灑自如地踏進了大堂。
眾人紛紛保持緘默,周啟義一雙眸子滴溜溜從君紫手中抱著的長條包袱上掃過,心裏“咯噔”一跳,隱約也有些坐不住了。
“君管家,上茶!”君紫嫣然一笑,一身窄袖斜對襟長裙,裙擺邊緣繡著細小的竹葉,飄逸利落得不像是姑娘家,倒像是哪家的俊美貴公子,她笑吟吟的盯著在座的幾個男人,一派風輕雲淡。
周啟義坐不下去了,決定先下手為強。
他清咳一聲,“君小姐,想必你已經知道君將軍的事了,皇上有令,將軍涉嫌販賣私鹽,自從帝都販賣私鹽情況猖獗以來,我們各家被官府授權的官鹽鋪子就賣不動鹽了,百姓們爭相購買低價私鹽,導致我們的錢都打了水漂,上對不起朝廷,無法與官家交代,下對不起百姓,讓他們寧願去購買渠道非法的私鹽。君小姐身為六扇門統領,一直以來在此案的調查上都毫無結論。如今令尊出了事情,你是否應當給我們一個交代?”
“沒錯!君家雖然是名門望族,權勢滔天,但該爭取的,我們也不會退縮。今日若是君小姐不能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們將聯名上訴。”趙慶見周啟義句句是理,頓時坐直了身體,也大起膽子來。
其他人彼此交換眼神,齊齊附和,七嘴八舌地開始數落君家的罪證,有人說的唾沫橫飛,似乎早就知道了君將軍與私鹽販賣有關,一臉氣憤填膺的態度。
等到眾人終於發泄完畢,君紫終於笑了,她緩緩站起來,環視眾人一眼,目光最後落在了周啟義身上。
“周老板,我記得你不是第一次來君府。慶曆四十年,我十歲,你們周家綢緞莊因為發生火災,數萬段布匹一夜之間毀於一旦。你跪在我們君家門口,求父親給你一條生路,祝你度過難關。父親二話不說,不僅免了你們綢緞莊的抽成,甚至借給你一萬兩白銀。你可還記得此事?”
周啟義臉色一暗,瞬間不吱聲了,沒錯,當年,的確是有君將軍的幫忙,才有現在的他。
“還有趙慶趙掌櫃,你貪財好色,一連娶了七房姨太太,第七房姨太太的外甥在街上不識我們君府的標誌,衝撞了父親的馬,導致父親珍愛的雪花獅子腿部受傷,差點成了一匹瘸腿馬,那匹馬當年跟隨父親征戰多年,向來被視為我們君家的寶貝。你知道此事之後,親自上門道歉,在我君家門外長跪不起。父親親自出門迎你,隻命你多加管教家中後輩,此事便就此完結。你可知道,依照父親的身份,當日便是殺了你也算不了什麼。此事,你還記得嗎?”
趙慶垂下頭,搓著手一臉苦澀,沒錯,當年的確是君將軍大度,放過他一馬,從此之後每逢見了君家的人經過,他下意識地總會退避三丈,除了恐懼,還有對君將軍的一份敬重。
君紫聲音忽然拔高,冷笑一聲,“如今君府剛出事,你們便唯恐得不到分毫利益,出現在府邸麵前落井下石,甚至抓著其他百姓一起造謠生事,你們可曾想到父親當年的光明磊落?更何況,皇上隻是說父親涉嫌,此事大理寺仍在調查之中,若父親與此事無關,被放出來,到時候你們又當如何自處?”
趙慶身子一震,沒錯,隻怪他思慮不周,被周啟義一忽悠,就跟著來鬧事,卻忘了君將軍可不是一般人。
他越發後悔,巴不得現在就從大堂裏消失,可周啟義緊接著卻繼續開口,“君將軍為人固然磊落,但我們卻是普通商人,追名逐利理當如此。若是將軍無辜,周某自當在家裏為將軍高興,若是將軍真的與此事有關呢?你們君家打算如何給我們交代?”似乎早就料到他們會逼問此事,君紫褪去手中長條物件的包袱,一柄龍騰寶劍出現在眾人眼前,上麵寒光凜冽,隱隱帶著一股曆經血腥與殺戮的冰冷氣息。
“若是父親當真與此事有關,我親手用這柄皇上禦賜的龍騰寶劍斬斷我們君家府邸門前的牌匾,任由你們踐踏!”
君紫背影昂然,目光凜冽,一改往日嘻嘻哈哈,俏皮靈動的模樣。
此刻,她孤身一人,代表的是君家,是父親多年來的聲望,是百姓寄予厚望的過往。
她的語氣鏗鏘有力,目光堅毅,倒令周啟義害怕起來,不敢多說一詞。
趙慶比起周啟義多了幾分良心,他毫不猶豫地站起來,拱手告退,“今日之事是我趙某不對,君小姐,我佩服你的勇氣。我信君將軍一定會無辜被放出來的。趙某告辭!”
“哎……你……”周啟義急了,站起來剛想阻止,其他人也零零落落地與他告辭。
君紫冷冷睥睨了他一眼,“周老板還不走,莫非是想試一試我這寶劍的威力?”
周啟義雙腿一顫,腦袋立刻清醒了,沒錯,現在孤掌難鳴,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匆匆拱手告辭,腳底跟抹了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