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得嬌羞,一副小女兒的姿態,隻盼著邢邵辰能給她一個溫柔的笑意。
可這男人卻偏偏隻有在和他兄弟段崖說話時才會展露笑容,此刻,他隻是神情極冷地瞥了秀蓮一眼,薄唇緊抿,仿佛一座散發著寒氣的冰山。
君紫心中暗自埋怨邢邵辰不懂得憐香惜玉,於是殷勤備至地露出笑容,連連點頭,“秀蓮小姐天生麗質,自然是美的。”
“段崖,那邊風光不錯,你陪我去看看。”腰上被覆了一雙大手,君紫被邢邵辰強行拽走了。
二人走到一處僻靜地方,君紫歎了口氣,“我看那位秀蓮小姐似乎對你滿腔愛意,你卻冷冰冰地毫無回應。”
“怎麼,你希望我對她有所回應?”他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君紫心中頓時升起一股醋意,那秀蓮雖然可憐,可怎麼說眼前這男人也是自家相公,斷不可往外推。
於是她立刻收斂了神情,一臉嚴肅地表示,“段公子所言極是,剛剛是段崖糊塗了。”她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小包子臉白嫩得像剝了皮的荔枝一樣,邢邵辰心中一蕩,頓時也管不了這裏是哪裏,俯身摟住她的腰就狠狠親了一口。
君紫“嚶嚀”一聲,踮起腳,正要主動回應,忽然聽到一聲極其柔媚動人的呻吟聲。
兩人同時一愣,那呻吟聲似乎是壓抑著的,時而清晰時而含糊,時而急促時而又拉長了聲音。
君紫聽得心中十分羞恥,頓時埋頭進邢邵辰的懷裏,小聲嘀咕,“我們是不是撞破什麼奸情了?快走快走。”
“來不及了。”邢邵辰低語一聲,隨手拉住君紫,兩人同時隱藏在了一片灌木後麵。
隻聽到洞裏傳來一聲心滿意足的長歎,接著,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響起,一個神色陰柔的男人走出來,四處打量了一下,發現沒人,這才大搖大擺地離開。
沒過多久,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也走了出來,她輕輕撫了撫有些散亂的發鬢,挺直了身子,徐徐朝後院走去。
“夫人……小姐回來了!”
遠遠的,丫鬟的一聲呼喊令君紫瞪大了眼睛,夫人,難道這是許縣令的夫人?秀蓮小姐的娘親?
那中年美婦神情極為冷淡,“是嗎?我早就知道那丫頭走不遠。還以為她能耐到一輩子不回許昌了呢。都怪老爺,把這丫頭寵得無法無天。”
語氣中竟然全都是抱怨,絲毫沒有身為母親應有的慈愛。
眼看著眾人遠去了,君紫這才探出頭來,微微歎了口氣,看來這位縣令府裏,也並不如表麵上看來風平浪靜。
她垂下頭,忽然察覺到背後的邢邵辰一直沒說話,握住她指尖的手掌冰涼如雪,頓時怔了怔。
君紫匆匆回頭,邢邵辰臉色比平日裏看上去白了幾分,目光雖然仍舊清亮,可她莫名覺得他的身體似乎在顫抖,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你怎麼了?”
邢邵辰苦笑一聲,“阿紫,我似乎被府裏的毒蟲給咬了,身體不舒服得很。”
君紫一驚,立刻站了起來,圍著邢邵辰四處看了一番,果然在地上發現了一條死去的蟲子,形狀怪異,看上去十分可怖。
邢邵辰的手冰冷得絲毫不像常人,君紫暗自咬牙,用力環抱住邢邵辰的腰,低聲道:“我送你回房間。”
邢邵辰臥在床上,眉頭緊蹙,見她要去請郎中,他一把拽住她,低聲道:“阿紫,你出去守著,任何人都不得進來。我要運功逼毒。”
君紫心中雖然惶恐,可這種時候,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是答應的。
當下她匆匆奔出去,守住大門,心中卻覺得煩躁無比。
看邢邵辰的模樣,似乎十分痛苦,那蟲子究竟是什麼東西,竟能惹得武功不弱的他這副模樣。
她雙手環胸,怔怔地靠在門上,腦海中仿佛有無數道雪白的光點在盤旋,最後彙聚了成一個模糊的記憶。
君紫咬唇,驀地拚命搖頭,荒謬,真是荒謬,她怎麼越想越離譜了。
她不斷地變換著姿勢,或坐或站,卻怎麼也不敢推門進去瞧瞧,邢邵辰究竟怎麼樣了。
直到天色暗沉,秀蓮派人來請兩位去前廳吃飯,君紫才推開門,邢邵辰一身白色中衣,神色有些疲憊,可看起來卻正常了不少。
她咬著唇,緩緩盯著他,“你有事瞞著我?”
邢邵辰微微一笑,“我有何事瞞著你?”
她啞口無言,隻是放軟了語氣,“我害怕……”
心中隱隱有什麼東西,始終無法揮散地四處徘徊,可仔細一想,卻又什麼都抓不住,君紫悶悶地埋頭進他的懷裏。
“隻要你沒事就好。”
她很少這樣溫柔地對他撒嬌,此刻,君紫像頭小貓一樣蹭著他,眉目低垂,頓時心中微微一顫,雙臂越發用力地抱住她。
“你們……”陡然響起的尖叫令君紫嚇了一跳,她抬起頭,秀蓮捂著嘴,一臉震驚地盯著相擁而抱的他們。
她原本想親自來請兩位,可沒想到,卻親眼見到隻穿中衣的邢邵辰坐在床上,溫柔嗬護地摟著君紫。
他眉眼間的溫柔做不得假,根本就不像看男人的目光。
難道她一心喜歡的段暄,是個斷袖之癖的男人?
明明被她撞破奸情,可邢邵辰卻依舊雲淡風輕,不動聲色,他眸子裏竟然沒有羞恥,更多的則是被她打擾的冷意。
秀蓮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你們怎麼能這樣對我?還有你……你怎麼能喜歡男人?”她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捂著臉哭著衝了出去。
君紫急得追出去想要解釋,可秀蓮早就跑得沒影了。
她懊惱地跺跺腳,依照秀蓮那個性,萬一出點事,豈不是要讓她歉疚一輩子。
見邢邵辰姿勢魅惑地斜倚在床上,君紫氣得走過去,對著他的胸膛一頓小粉拳,“你還笑,都怪你!”都怪他長得太好看,到哪兒都惹得一身風流債,都怪他剛剛令她擔心,沒想到被秀蓮撞個正著。
邢邵辰懶洋洋笑了笑,“縣令府隻怕我們是住不了了,咱們收拾收拾東西,離開這裏去露宿山頭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