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蘭的尖叫聲令寒飛驀然醒悟過來,他飛快地縱身掠到後院,隻見春蘭一臉驚恐地躲在牆角,指著窗欄上的東西渾身發抖。
“不要過來!”
順著腥味散發的地方看去,寒飛目光一凝,隨手拿起劍一揮,一條碧綠色的蛇斷成兩截,從窗戶上重重跌了下來。
興許是初春天氣,萬物騷動,偶然進入一條蛇也不算什麼。
寒飛收劍回鞘,低頭的一瞬間,耳畔聽到了輕微的“嘶嘶”聲,他訝異地抬起頭,發現窗欄上又出現了一條蛇,扁平的腦袋,赤紅的眼睛,猩紅的信子挑釁地吐著,盤在窗棱上形成攻擊的姿勢。
他同樣收起劍落,毫不猶豫地斬斷了那條蛇。
蛇屍滾落的那一刻,別院裏此起彼伏地發出了各種尖叫,魏姑姑的聲音,花匠的聲音,隱約還有來自暗衛們的怒叱。
春蘭看向寒飛身後的目光恐懼得令人不寒而栗,濃濃的陰冷氣息仿佛一團烏雲朝著寒飛接近,他頭也不回,忽然丹田運氣,閃電一般拖著春蘭撞破窗戶飛了出去!
身後的“嘶嘶”聲如影隨形,寒飛掏出火石,從春蘭身上撕下一條裙裾點燃之後扔了進去,又趕在群蛇爬出來之後一腳踢關上了房門。
大火劈裏啪啦地燒了起來,春蘭蜷縮在寒飛懷裏,不忘諂媚地拍馬屁,“寒飛統領果然神勇過人!”
寒飛露微微一笑,忽然鬆手,春蘭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得哎喲直叫喚。
寒飛掛念邢邵辰,匆匆趕到,同樣在地上看到了一群蛇屍,沒過多久,君紫也匆匆趕來,三人神色凝重,聚在方桌旁坐下,久久沒有說話。
良久,君紫忍不住開口:“直覺告訴我,這件事一定不是意外。”
“可這裏是王府別院,有誰會吃了豹子膽,敢惹王府?”寒飛有些不解。
邢邵辰淡淡看了一眼君紫,“販賣私鹽的案子查得如何?”
君紫怔住,“你是說……”
“天龍賭坊的藍袍人身份我已查明,此人名叫鐵鷹,西域人士,除了一雙袖中掌使得出神入化之外,吹笛驅蛇和使毒都是一把好手。鐵鷹早些年在西域惹了一樁禍事,被仇家毀掉整張臉,自此遠遁中原,沒想到居然成了天龍賭坊的爪牙。他背後之人一定非同小可,這件事不僅關係到六扇門的案子,也關係到帝都的平靜。到時候賭坊內自有人接應你,明日你可混入賭坊與此人接觸。”
原來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就等著她乖乖往火坑裏跳了。
君紫忍不住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明日我要是又被那鐵鷹給扔了出來,到時候你可不許見死不救!”
邢邵辰眯起眼睛,難得露出一絲肅殺的冷冽氣息,“他若是敢再對你下手,我就踏平天龍賭坊!”
君紫偷偷別過臉,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後頭。
這一次,有了邢邵辰的內應,再加上他派來協助的出神入化的易容師幫忙,君紫終於得以大搖大擺地踏進了天龍賭坊。
她摸著唇邊的兩撮小胡子,豪氣地從癟平的懷裏掏出幾錠銀子,重重拍在了人數最多的賭桌上,“爺我全壓了!”
賭桌的盡頭,站著一個麵色菜黃,咧著一口大板牙賊笑的瘦削年輕男人,男人嘴裏叼著一杆煙槍,手上靈活地忙著搖色子,動作嫻熟流暢,嘴裏直嚷嚷著,“各位,下注下注!一注定輸贏!”
眾人紛紛起哄著把銀子扔向各自選定的陣營,那大板牙眼瞅著賭桌上的銀錠堆成一座小山丘,頓時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他正要喊一句開,君紫忽然抬起了手,徐徐開口,“慢著,我要換一下。”
眾目睽睽之下,君紫把壓在莊家的銀錠全部挪到了閑家。
大板牙臉色一沉,“這位小哥,看來你是不懂天龍賭坊的規矩啊,下注無悔,誰都不得違規。”
君紫微微聳肩,“賭不起?”
大板牙大怒,“我們天龍賭坊還沒有賭不起的時候!”
君紫立刻笑得像一頭狡黠的狐狸,“那還廢話什麼?開注!”
她輕輕搖著手中的扇子,一雙秀美的眼睛滴溜溜地在他壓住的竹筒下轉來轉去,大板牙咬咬牙,用力打開,眾人一陣喧嘩。
君紫樂了,把桌上銀錠一掃,抱了個滿懷,“都是本公子的了!”
大板牙沮喪著臉別過頭去,眾人一臉豔羨地盯著君紫的背影。
君紫大搖大擺地正要出去,忽然感覺到一股冷意從身後傳來,她立刻放慢了腳步,脊背挺得筆直,一臉警惕。
果然,一股掌風狂掃過來,她早有準備,立刻飛快地閃開,避開對方致命一掌,隻是臉上的易容物卻被他這一掌紛紛掃落。
那人輕咦了一聲,隨即冷笑,“我當是誰敢在這裏鬧事,原來又是你!”
跟著人影一閃,君紫還沒回過神來,隻覺得肩膀傳來一陣劇痛,一條碧綠色小蛇從她肩膀上飛快地回到藍衣人的袍袖裏。
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四周仿佛瞬間陷入了一片安靜當中,君紫昏過去前把邢邵辰罵了個狗血淋頭,不是說有人會接應她嗎?她都快被鐵鷹給殺了,那人居然還沒出現?
黑暗中,一股檀香的氣息縈繞在四周,君紫眼皮沉重,隻隱約聽到一陣腳步在床前響起。
她暗中強自振作起來,想要看清楚那人的長相,可肩膀的傷口一陣一陣地疼痛,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她隻覺得耳朵裏有金鳴之聲,好不容易才隱約聽到鐵鷹含糊的聲音。
“主子……殺了她……”
君紫屏氣凝神,全身神經繃得筆直,鐵鷹要殺她?
也不知道鐵鷹的主人究竟是誰,要是被她知道,她一定把那個人千刀萬剮!
她來不及想得更多,整個人立刻沉入了昏迷中,唯獨那抹神秘的檀香味道遺留在她的腦海裏。
一晃幾天過去,君紫從昏睡中早已蘇醒,令人詫異的是,鐵鷹並沒有殺她,而是把她軟禁在了房間裏,派人把手,每日都有丫鬟送飯,至於外界的消息,她則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