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時分,如瀾被身子的異常驚醒,感覺肚皮繃緊且悶悶地疼,開始並不在意直到早上起來如廁時才發現下`身見紅,她悄悄地告訴青梅,青梅一聽就驚慌起來,算日子也該要生了,便急急忙忙讓嬤嬤去喚人。肚子開始還不過半個時辰才痛一次,漸漸陣痛的間縮短到兩刻鍾,等過了午後間隔就更短了,一刻鍾就來一次。如瀾雙手抱著圓滾滾的肚皮,皺緊眉頭強忍著,時不時哼了兩聲。青梅焦急地在屋裏走來走去,不停地向外張望。
門外響起腳步聲,青梅急忙衝過去掀起門簾,一個五十歲上下的女人走了進來。青梅一把拉住女人的手臂便將女人拖到床前,急切地說:“嬤嬤快幫我家主子看看,是不是快生了?”
女人看了如瀾一眼,伸手在她的肚子上摸了摸,問道:“頭胎?”
如瀾咬著牙點了點頭,女人又問如瀾何事開始痛、何事見紅,如瀾疼得緊沒空搭理她,倒是青梅在旁邊一一回答了。等青梅說完,女人輕描淡寫地說:“還早著呢!你得給她弄點吃的,不然等會沒力氣了。”
青梅也沒經曆過女人生產,穩婆說什麼她就聽什麼,急忙吩咐那兩個嬤嬤去給如瀾弄吃的。可是如瀾麵對嬤嬤端到麵前的粥卻提不起半點興趣,搖頭拒絕了,她疼得緊哪還有半點心思吃東西。又過了半個時辰,如瀾已經無法忍耐了,疼得在床上打滾,一聲連著一聲地喊痛。青梅眼淚都出來的,衝到外屋對著接生婆大聲喊:“快進去看看啊!她都疼成這樣了你怎麼還坐得住?”
穩婆瞄了青梅一眼,不耐地說:“姑娘,女人生孩子自然是痛的,不痛能生得下來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站起身慢吞吞地進屋走到如瀾床前,翻開如瀾的裙子檢查一下,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地說:“喲!這口開得倒是快,怕不用多久就能生下來了。”
青梅焦急地問道:“可有什麼法子能減輕疼痛的?這樣折騰下去不行啊!”
“能有什麼法子?忍著吧!”
穩婆毫不在意地回頭吩咐守在一旁的嬤嬤去準備熱水。如瀾感覺肚子像要被撕裂一樣,一陣連著一陣的銳痛,前一股痛感剛過去,她便倦得想睡,可還沒等她開始迷糊,淒厲的疼痛又再度襲來,狠狠地撕扯著她,擠壓著她,仿佛有人要將她的肚皮和身體硬生生地剝離。下腹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狠狠地向下推,強烈的便意伴隨著痛疼不停的襲向她,使她又羞又累。無休無止的折磨令她的快要崩潰了,哭喊起來。
青梅按住如瀾掙紮身子,焦急地大聲叫道:“姐姐,你忍著點!忍著點!”
“好痛啊!青梅,我不生了……啊!”如瀾又一聲大叫,臉麵扭曲,青梅又急了,衝著穩婆罵:“你快看看她呀,到底還要多久呀?”
“姑娘,這事急不來,該生出來就會生出來。”穩婆伸頭到如瀾的身下一看,白了青梅一眼,道:“早著呢,還沒看到頭。”
“啊?”青梅傻了眼,耳邊又傳來如瀾慘絕人寰的叫喊,她聽得心驚膽戰又無能為力,隻能不停地安撫著如瀾。見如瀾滿頭虛汗,青梅趕緊掏出帕子為她擦拭,不料如瀾突然抓住青梅的手腕,緊緊地攥住,她的指尖嵌入了青梅的皮膚,青梅卻不敢亂動,握緊拳頭任如瀾抓她。
如瀾叫得聲嘶力竭,青梅的手腕都給她掐青了。這時候,接生的穩婆忽然驚喜地大叫起來,“看到頭了,快使勁!”
如瀾痛得神誌不清,哪還能聽從接生婆的指揮,隻顧一聲聲的哀嚎。接生婆急得團團轉,跺著腳嚷了起來,“有力氣喊還不如使勁生呢,快使勁啊!”
……
“啊!啊!……”
淒厲的叫聲伴隨著頻繁的陣痛,如瀾眼淚迷蒙,滿頭虛汗,頭發淩亂地披散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
“使勁啊!使勁啊!”接生婆氣急敗壞地喊了起來。
陣痛又襲來,如瀾一咬牙拚命地向下用力,青梅也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使力,可是下`身依然沒有任何動靜。接生婆忽然變了臉色,附到青梅的耳邊低聲說:“情況不妙啊,這位主子平素缺少走動,胎兒又太大,恐怕要折騰了。”
青梅嚇了一跳,問道:“那怎麼辦呀?”
“聽天由命吧!”看了如瀾一眼,吩咐青梅,“趕緊備些參湯,你得和她說話,不能讓她睡過去。”
青梅點點頭,照著接生婆的話吩咐人準備參湯,又大聲地喊著如瀾,如瀾虛弱地睜開眼有氣無力地問:“我……是不是要死了?”
“姐姐,你會沒事的,堅持住,嬤嬤說已經看到孩子的頭了,你要堅持啊!”
“可是我好痛……”話沒說完,臉麵已經扭曲,又一聲哀嚎從她的嘴裏喊出,青梅再也看不下去,掰開如瀾抓住她手腕的手指,急衝衝地走出門外,低聲交代了守在門外的嬤嬤幾句,嬤嬤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不一會身影就消失在夜幕中。
肚子裏孩子依然沒有動靜,如瀾感覺她快要死去,身上的力氣一點點消失,陣痛每襲來一次她就像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不但肚子痛,連四肢百骸都似乎要裂開。下腹的墜脹夾雜著被撕扯的疼痛又襲來,她神思恍惚,恐懼瞬間席卷全身,不由地張開便叫:“胤禎!胤禎!救我……”
“姐姐,不能叫皇上的名諱啊!姐姐你忍著點……”
……
夜幕下的另外一間屋子,雕梁畫棟,裝飾精美,房間隻點了一盞燈,屋裏一切都處在朦朧中。一個上了年紀的太監急衝衝地推門進去,一時適應不了屋裏的黑暗,四處張望了一會兒才發現站在窗邊的男人,他低頭走過去停在男人身後,低聲說:“皇上,那邊來消息了。”
“怎麼說?”男人的聲音略焦慮。
“那邊說情況有些不妙,痛得很厲害,還一直喊著皇上。”
“喊眹?”
“是這麼說的,說是一直喊著皇上的名諱,要皇上救她。”
男人猛地轉身直視著太監,問道:“情況怎麼個不好法?”
“孩子太大,怕生不出來。”
男人沉默了,良久後才揮手讓太監退出去,太監也不敢多說,諾諾地退了出去。
又過了半個時辰,屋外急衝衝地跑過來一個人,照舊是那個上了年紀的太監,這次的腳步比剛才還急,剛推開門就叫了起來,“皇上!皇上!”
屋裏的男人猛地坐直身子,在黑暗中緊緊地盯著衝進來的太監,聲音帶著一絲顫唞,“生了?”
太監跑得急,上氣不接下氣的,站在門口喘了幾下才快步走到男人跟前,語速快如滾珠,“那邊說,如果大人小孩隻能保一個,問皇上要大還是要小……”
男人騰地站起身,“眹要去看她!”
“皇上不可,您萬金之軀怎能隨意入產房,再說您去了也沒用啊!”
太監攔住了男人,男人頓了一下,猛地轉回身狂躁地在屋裏走來走去。太監看他轉了幾圈後,急忙提醒,“皇上,那邊等著回話呢!”
這一說男人反而下定了決心,舉步就向門口走去,太監一愣,等他回過神是男人已經走到了門口,他急得趕緊跑到男人身邊,低聲哀求:“皇上,您不能去啊!若您去了,之前所做的事可就都功虧一簣了。”
“難道要眹眼睜睜地看著她受苦,不行!朕要去看她,眹要去陪著她,她需要眹在身邊。”男人低聲咆哮。
太監也急了,不顧一切地擋在皇帝麵前,“皇上,產房汙穢,會衝撞您的,您去了也是於事無補啊,那邊還等著您的話呢!”
男人踉蹌地退了幾步,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半天不說話。太監心急如焚,再次開口催促,“皇上,那邊還等著您的話呢!”
“有什麼好問的,當然是保大人了,保大人!一群廢物!”皇帝怒吼起來,太監嚇的一激靈,二話沒說拔腿就跑,男人突然喝住他,“叫太醫過去!”
“嗻!”
太監急衝衝而去,屋裏的男人頹然地倒向椅子,蜷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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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房
“姐姐,使勁啊!使勁……”
“我……不行了……”
拍門聲突然響起,在旁邊幫忙的嬤嬤趕緊跑去開門,片刻後又急衝衝回到青梅身邊,附到青梅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青梅抬起頭不確定地問:“那邊說保大人?”
嬤嬤點了點頭,青梅仿佛鬆了一口去,對蹲在如瀾腿間的接生婆低聲說:“保大人。”
“不!”如瀾騰地睜開眼睛,死死地望著接生婆,淒厲地喊道:“我要孩子!要孩子!”
接生婆愣了一下,為難地看了一眼青梅,青梅一咬牙,肯定地說:“保大人!”
如瀾忽然抓住青梅的手,艱難地抬起頭,滿眼的祈求,“青梅,我要孩子,求你了……”
“姐姐……”
“幫我……幫我……啊!”
又一次陣痛,如瀾緊緊地抓住青梅的手,咬緊牙關地向下使力,興許是因為用力過大她的胳膊和腿腳都哆嗦起來。青梅被眼前的如瀾震住了,此時的如瀾臉色蒼白,頭發被汗液浸潤得濕漉漉的,黏膩地粘在臉頰邊,可的眼裏卻閃著莫名的光,堅定而執著,那是不顧一切的決然。青梅不由自主地反握住如瀾手,隨著如瀾的叫聲一起用力,一起顫唞。
如瀾尖叫著,顫唞著,終於,嬰兒響亮的哭聲終止了一切痛苦。如瀾想睜開眼,可渾身卻沒一絲力氣,她感覺身體都變虛飄了,那哭聲好似從遙遠的天邊傳來,那麼遠那麼模糊。她動了動嘴唇想叫青梅把孩子抱來,卻怎麼也說不出話,眼皮漸漸沉重,終究抵不過疲倦沉沉地睡了過去。接生婆往如瀾的腿間瞟了一眼,忽然驚慌地叫起來,“哎呀、不好了,她血崩了!”
……
亥時末,夜色濃重,急衝衝而來的人影輕輕地推開房門,低聲喊道:“皇上!”
屋裏的男人一動不動的窩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說:“出去,眹不想聽。”
太監愣了一愣,反而笑了起來,輕聲說:“皇上,是個阿哥。”
“大人呢?”
“雖然失血過多,不過有太醫在,有驚無險,算是母子平安吧!”
“他沒看出什麼吧?”
“皇上放心,屋裏燈光暗,他瞧不真切,就是看見了也以為是那邊的那位。”
男人慢慢坐直身子,良久後才站起身走到窗邊,仰起頭望著窗外的天空,深邃的夜空中掛著一輪明月,皎潔的光華將大地照亮如白晝。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