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江晚晚聽到內侍這樣說,心裏也平靜下來。

包廂門被推開,江晚晚跟著蕭墨白走了進去。

當今皇帝一身便衣坐在包廂裏,身後站著兩個孔武的侍衛,也是一身便裝。

看到兩人走進來,皇帝笑著朝兩人說道:“要不是這館子名聲大,我還真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妙地兒。”

因為是微服出宮,蕭墨白自然不能跪拜,朝著皇帝拱了拱手,說道:“給大人請安。”

江晚晚也跟著有樣學樣,朝皇帝福了福身子說道:“給大人請安。”

“行了,別拘著了,過來坐。”

皇帝笑眯眯地看了對麵一對璧人,說道。

江晚晚沒敢抬頭看皇帝,怕觸怒了龍顏,垂著眸跟著蕭墨白坐在旁邊。

“聽說在館子裏說書唱歌的主意,是蕭夫人想到的?”

皇帝問道。

江晚晚恭敬地回道:“回大人,是我想的。”

皇帝點點頭,說道:“那這話本子也是你寫的?”

江晚晚心裏有點惆悵,這真不是她寫的,但是皇帝在麵前問著呢,要是說別人寫的,皇帝一個興起,要找寫本子的人怎麼辦?

羅先生,我對不起你!

想了想,江晚晚點點頭,說道:“正是。”

皇帝看了一眼拘謹的江晚晚,朝蕭墨白笑道:“蕭侍郎娶了個好媳婦,這樣周密的邏輯和緊張的故事,我已經很久沒聽過了。”

江晚晚心想,皇帝這是在誇獎她吧?

蕭墨白恭敬地說道:“拙內比較喜歡寫一些故事,芙蓉閣那些胭脂背後的故事都是她在家自己瞎捉摸的,沒想到大人會喜歡。”

皇帝本來以為酒館的故事是江晚晚寫的,可是聽到寧貴婦喜歡的那些胭脂故事也是江晚晚寫的,更加另眼相看了。

“看來蕭夫人是個有才的。”

這話從皇帝嘴裏說出來是什麼意思,就像是讀完了大學,畢業的時候必須有學校的鋼印才會有人承認你的學曆一樣,江晚晚頓時有種被才華包圍的光圈感。

江晚晚起身朝皇帝福了福,說道:“大人謬讚,隻是閑來無事想到的,算不上什麼才華。”

皇帝聽著江晚晚謙虛的話,看著江晚晚自然的表情,心裏覺得是個能上得台麵的,怪不得蕭墨白起初看不上眼,現在卻像眼珠子似的,走哪護到哪,就連那個乾安國公主都敢得罪。

想到這,皇帝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說道:“我剛才聽說你們一家人出來吃飯,看來蕭夫人跟小叔和小姑子相處的都不錯?”

江晚晚看了一眼蕭墨白,得到蕭墨白一個安慰的眼神,就知道不必那麼緊張,也許皇帝隻是覺得宮裏呆著時間久了,有點厭煩,所以才會出來找樂子。

江晚晚說道:“一家人自當要整整齊齊的,這才算是一個家。”

聽到江晚晚這話,皇帝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江晚晚,嚇得江晚晚私下裏扯了扯蕭墨白的衣袖,蕭墨白感受到江晚晚的忐忑,在桌子下麵伸手抓住了江晚晚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裏。

江晚晚此時更忐忑了,感覺有點像當著班主任的麵談戀愛搞小動作。

皇帝也注意到蕭墨白的動作,隻不過都是過來人,反而更喜歡這種不把他當九五之尊,反而是一個正常的長輩一樣,私下搞搞小動作,又忌憚著他發現。

於是又問道:“但我聽聞蕭夫人剛嫁入蕭府的時候,兩個小叔還是挺不省心的。”

“聽說蕭夫人還因此去過賭坊,進過青樓?”

這些事兒皇帝一個一國之君是從哪聽說的?

江晚晚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皇帝也這麼八卦嗎?

因為她不知道皇帝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也不知道皇帝的底線在哪,但是江晚晚從皇帝重視商戶,發展農商這一點來看,皇帝最起碼還是比較開明的。

於是江晚晚老老實實地說道:“回大人,這些事說來還真讓人有些不好意思。”

江晚晚見皇帝一副你說著,你不好意思我就有意思的表情,硬著頭皮說道:“大人也知道,我家夫君是蕭家的一家之主,我家也並無公婆,俗話說的話,長嫂如母,夫君忙於政事,那家裏的事我便不能讓夫君操心,所以管教小叔和小姑,自然是要我出麵的。”

皇帝聽完江晚晚這一席話,身子往椅子上一靠,江晚晚小心的抬臉去看皇帝,隻見皇帝一副惋惜的模樣,歎了口氣說道:“瑾瑜啊,早知道你媳婦兒是個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妙人兒,我早就指給我那些不成器的兒子了,現在便宜了你,你怎麼說?”

江晚晚聽到皇帝喊蕭墨白的字,這才意識到,在皇帝那邊,蕭墨白是有多受重用,而剛才她的話也不知道怎麼觸動皇帝了,竟然發出這樣的感慨出來。

蕭墨白聽到皇帝的話,直接站起身子,朝皇帝鞠了個大躬,說道:“瑾瑜自當為大人肝腦塗地,赴湯蹈火。”

皇帝嗤了一聲,嫌棄地說道:“少拿這一套來糊弄我,我每天聽你們說這樣的話,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說完又對江晚晚說道:“明天宮中有宴,帶著你的小叔和小姑們進來熱鬧熱鬧。”

話音還沒落,皇帝又說道:“這可是我隻給你一人的特權。”

江晚晚心中一動,朝皇帝福了福身子說道:“謝大人!”

“先別著急著謝,我還有一個要求,把你這話本子抽時間送給我一本,我可要完整的故事。”

皇帝說完,就說道:“今天的故事很精彩,但也已經講完了,到時候回去了。”

蕭墨白和江晚晚聞言,一起送皇帝出門。

等皇帝的馬車走遠了,江晚晚才吐出一口氣,頓時像沒有骨頭似的,靠在蕭墨白身上,說道:“可真夠累的。”

蕭墨白見江晚晚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能夠麵見天子,得到天子的誇獎,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就你嫌累。”

江晚晚聳了聳鼻子,墊著腳,在蕭墨白耳邊小聲說道:“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