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隻是覺得匪夷所思,若是九兒所說不假,他自幼是娘親帶在身邊悉心教導的,那為何他卻沒有那一段記憶?
他的記憶裏,一直都是阿九爹爹和輕舞娘親將他養育長大的。
九兒看出寶兒的疑惑,主動解釋道,“寶兒,你已經記不得爹娘,因為你已經從神邸之身投胎為凡人。”
寶兒方才了然,“可我為何要投胎轉世?”
九兒眼底飄過稍縱即逝的黯然,瞬間卻粲然一笑,“許多大神,因為活的時間太長,在天洲的日子便覺得了無生趣,便生出下界曆劫的心思。”
寶兒點頭,這個理由倒也合情合理。
寶兒對爹娘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特別感興趣,又急不可耐的催促道,“後來呢?娘親如何登的天?如何找到爹爹,並與爹爹相認的?”
九兒笑道,“說到這一段,就不得不提你的幹爹了。娘親在第三界的時候遇到了魔域少帝洛神花,少帝欣賞娘親對愛情矢誌不渝的忠貞,可是也愛上了這樣美好的娘親。也許是愛屋及烏,少帝對娘親特別關照,娘親生你的時候,還是他接生的呢?也許是因為親眼目睹你來到這個世上,少帝對你特別寵愛,便做了你的幹爹。”
寶兒雙手托腮,十分苦惱,“幹爹和爹爹都喜歡娘親,這可怎麼辦?”
九兒道,“你幹爹雖然是魔道中人,可是他性子光明磊落,很有俠義風範,從不強人所難,隻是默默守護著我們的娘親。隻是後來,娘親找到爹爹後,無天卻忽然冒出來,挑撥爹娘的感情。娘親因為是肉體凡胎,沒有靈識,無天又是遠古凋零所剩無幾的大神,他給娘親製造了前世裏爹爹殺死娘親的幻覺,並且讓娘親誤會爹爹接近她是為了他心愛的女人。娘親傷心欲絕,盛怒之下將靈根還給爹爹,娘親死後,爹爹便隨了娘親而去……”
九兒講到這裏,悵然若失的長歎一聲,“哎,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爹爹和娘親,大抵是愛得太纏綿,所以愛得轟轟烈烈,走的轟轟烈烈……”
九兒覺得,故事講到這裏應該落下帷幕。讓寶兒對爹娘的深情留下一點憧憬,又能解釋爹娘拋棄他的原因,是對寶兒最慈悲的解釋。
寶兒正凝神貫注的等著下文,忽然沒有聽見九兒的聲音,這才抬頭驚奇瞪著九兒,“結束了?”
九兒淺笑,笑意裏含著一抹心虛,“爹為娘親殉情後,寶兒年幼,便被阿九叔和輕姨帶到人界。”
寶兒怔怔的望著九兒,“就這些?”
雖然九兒今日已經拿出十足的誠意給寶兒講了兩段故事,可是洞若玄冥的寶兒,畢竟不是那麼好忽悠的。
九兒的故事,缺失了一段,那就是有關帝風爹爹的那一段。
宮城和玄冥這一段,九兒講的特別仔細,最後以爹娘殉情雙亡作為結尾,以徹底斷了寶兒追根溯源的念頭。
九兒不知道,在寶兒腦海裏,還有一個帝風大神的存在。
寶兒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嗬欠,“皇上,謝謝你一直以來對寶兒的寬容和寵愛。至於你讓寶兒入宮的事,容寶兒再想想。”
九兒聽到寶兒這一聲“皇上”,心裏失落備至。寶兒無法從心靈深處認可他這個兄長。說起來這也不能怪他,寶兒失去記憶,他們兄弟之間所有美好的回憶在他腦海裏都隻是空白的存在。他的記憶裏,隻有玉衡院。
“寶兒,為兄可以等你!”九兒站起來,依依不舍的望著寶兒,“等你恢複記憶的那天。”
寶兒望著他,琉璃瞳子空洞無物。沒有任何表情。
九兒忽然幻化為金粉,轉瞬消失在寶兒麵前。
“大哥……”寶兒在心裏叫了一下,卻覺得這感覺說不出怪異。
他從未將九兒當做是他的哥哥,他以為他是有著特殊癖好的君王。
可他們竟然是兄弟。
今日他之所以不認他,是因為他想要利用這層身份達成自己的某個目的。
“謝謝你,哥!”寶兒目送著九兒消失的方向,呐呐道。
在寶兒獲悉自己的身世後,阿九等人想要知道寶兒的反應,所以授意雪兒進來打探寶兒的情況。
寶兒和衣躺在床上,雙臂枕著後腦勺,一瞬不瞬的望著屋頂發呆。
“寶兒,皇上來過了?”
“嗯。”寶兒點頭,卻沒有發表自己感慨的意思。
雪兒故意裝出替寶兒整理房間的模樣,一會兒摸摸這樣,一會兒抹抹那樣。一邊裝得漫不經意的詢問寶兒,“他是不是都告訴你了?關於你的身世?”
“嗯。”
“那你要不要進宮?”雪兒到底是忍不住內心的好奇心,丟了抹布來到寶兒床前。
“阿爹阿娘不放心你,讓我過來看看你。”
寶兒狡黠的望著雪兒,“阿姐,你過來,我有事跟你說。”
寶兒瞥了眼門外,如今寶兒知道門外那群人都是異類後,對他們的警惕心便十分重。
當雪兒聽到寶兒的囑托後,瞪大眼睛,“你要皇上的血做什麼?”
九兒道,“開啟異能。阿姐,此事你去做最好,皇上才不至於起疑。”
雪兒卻麵露疑色,“寶兒,你要開啟異能做什麼?也許你做平凡的寶寶會覺得更加幸福呢?”
寶兒道,“阿姐,我可以平凡,可以普通。但是我不能迷糊的活著。”
雪兒望著寶兒眼裏那抹哀色,想到他自從得知自己的身世後便日夜備受煎熬,雪兒為寶兒感到十分心痛。
隻要寶兒能夠走出抑鬱,雪兒就願意成全他,做一切能夠讓他開心的事情。
“好。”
寶兒喜道,“阿姐真好。”
雪兒嗔道,“你知道便好。日後少和不三不四的女人在一起,找媳婦也應該找個像阿姐對你這般好的。知道不?”
寶兒笑道,“那可就難了。”
天下間,誰人能比雪兒對寶兒那麼周全?
雪兒卻道,“不難,隻要你將目光從繡娘身上移到其他姑娘身上,你就會發現這個世上有很多好姑娘。譬如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