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王妃也來了?”這故意壓製的平靜,聽起來似乎有一種酸酸澀澀的淒楚在裏麵。
“閑著無聊,來大將軍府看看。”錦王瞥了眼素暖,這主意明明是她提出來的,就是不知她來蕭府用意何為?
蕭將軍不疑有它,畢竟錦王在戰場上可是他的直接上司,他們關係親厚,錦王也偶爾來拜訪,實屬常情。
隻是他竟然帶來了錦王妃,可真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坐下後,趁下人斟茶的功夫,素暖一臉無邪的站起來。本想四處走走,打量下這古風庭院,不料錦王卻將她強製暗在椅子上,道,“王妃,不可淘氣。”
瞪著素暖的眼神凶的要吃人一般。
素暖悻悻然的坐了回去。
蕭躍和蕭南興致衝衝的跑進來,腳步跟踩了風火輪一般,蕭躍本來站在素暖前不遠的地方,正要給錦王錦王妃行禮,蕭南又衝進來了。一個慣性,將蕭躍衝到素暖腳下,摔了一個七葷八素。
兩個人慌忙爬起來,小心翼翼的給素暖道歉,“表妹,對不起——”
本以為素暖會像從前一樣,劈裏啪啦將他們好一頓貶謫。誰知,素暖這次安靜得可怕,兩人心虛的抬眸望著素暖,卻見素暖今日一襲少女妝,明媚動人。半點沒有從前瘋癲的傻樣。
兩個發呆的時候,父親發話了。“一點沒個正經樣。還不快快給錦王殿下。錦王妃行禮。”雖然是訓斥,卻透著慈愛,父愛如山。
錦王立即抬手製止,“罷了。本王和蕭躍打小玩一起,情篤似兄弟。蕭南從小就跟在我們屁股後麵玩,繁文縟節就免了吧。”
眾人哈哈大笑。
錦王妃如坐針氈。尼瑪,幾個大男人說話,非把她束在這兒?多無聊啊!
蕭南看出素暖的無聊,提議道,“表姐,我帶你去後花園玩吧!”
素暖瞪著錦王,得這家夥發話才行。
錦王點頭,素暖立刻從椅子上滑下來,跟著蕭南就出去了。
蕭南走在前麵,表情逐漸凝重。
素暖尋思著,他定是將自己帶往蕭夫人的房裏。
蕭南卻忽然駐足,轉身望著素暖,十分誠懇的央求道,“表姐,你能去見見我的母親嗎?”
素暖望著他,他大可將自己帶過去,她也是沒理由怨由的。不過他選擇了光明磊落的方式,蕭家人和鎮國府一比起來,簡直就是人性的兩個極端。
蕭南緊張得手都不知往那裏放了。
素暖點頭。她今日來本就是要去看二姨母的。
蕭南見她同意了,興奮得跳起來。不過,忽然轉念一想,這素暖表姐怎麼會跟變了個人似得?
從前可沒有這麼好說話。想必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錦王將她給調教好了。
這麼一想,心裏頓時雀躍不已。
兩人經過一道垂花門,來到第四進院。素暖覺察出這裏的房間較之前的明顯雅致許多,庭院的花草有有情趣許多,想必是夫人的住處到了。
蕭炎大將軍雖然是鐵血丹心的將軍,對自己的夫人確是分外的柔情。這點讓素暖很是感動,畢竟這是男尊女卑的時代,女人多是附屬品一般的存在,蕭炎將軍與夫人的情意,委實讓人羨慕。
蕭南忙著替素暖介紹起來,“表姐,我的母親住在北屋。我這就去告訴她一聲。”
素暖卻揮手製止,邁開步子徑直朝蕭夫人的住處走去。
屋裏,蕭夫人躺在床上,憔悴不堪。形容枯槁。
丫鬟貼心伺候,卻麵色凝重。
素暖撩開門簾進去時,嚇得丫鬟一怔。待看清楚進來的是何人後,驚得花容失色。
“夫人……”連說話也結巴起來。
蕭南踏進屋裏,朝丫鬟使了眼色,幾個丫鬟便識趣的離開了。
“母親……”
一屁股坐在床頭,拉著蕭夫人的手,嬌嗔道,“母親,你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滿滿邀功的口氣。
素暖上前幾步,察言觀色……
夫人雖然消瘦,然眼睛依舊黑亮。皮膚色澤蒼白中依舊有一抹紅暈。不過是精氣神稍微差些。哪裏是不治之症?
夫人瞥見素暖,整個人仿佛魔怔了一般。
素暖打量著她,蕭夫人看她的眼神宛若幹涸的枯泉遇到泉水注入,那般驚喜。
心裏有些狐疑。她這病,莫非是心病?
蕭南用手在蕭夫人眼前晃了晃。玩笑起來,“母親看到素暖表姐,眼裏就沒有我這個兒子了!”
素暖的心,不知為何一顫。這蕭夫人明明隻是自己的姨娘,與母親感情疏離,卻緣何對自己親厚至此?
素暖上前,軟糯的喊了聲,“姨娘。”
蕭夫人聽了這一聲軟糯甜膩的聲音,竟潸然淚下。“哎,暖兒。快過來姨娘看看。”
素暖走過去,蕭夫人立即拉著她的手,那一刻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握得素暖的手生疼。
素暖暗驚,蕭夫人久病,見到她卻陡然生出精氣神,莫非,她這心疾與她有關?
蕭夫人年紀不過四十,生的花容月貌,雖然病體憔悴,卻給人楚楚可憐的嬌顏。
她眉眼修長,新月眉,杏眼,鼻子小而挺拔,薄唇,耳垂大而明顯。
隻是一眼,素暖便發現,蕭夫人和她的母親雖然是同胞姐妹,然而竟有許多遺傳上的詫異。
譬如,蕭夫人有闊耳垂,母親沒有。
素暖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貌似不小啊。
譬如,蕭夫人的指甲蓋修長,可是母親確是短闊的。
素暖瞥了眼自己的雙手,指甲蓋修長而漂亮。
……
遺傳的性狀,闊耳垂基因為顯性,窄耳垂為隱性。
同是窄耳垂的父母生不出闊耳垂的兒女。除非——基因變異。
素暖記得,鳳瑟鳴是窄耳垂,鳳爵也是窄耳垂。就是,腦子裏搜索不到父親的耳垂信息。畢竟她爹對原主十分不關愛,見得次數少,原主有沒有個記性。所以此事有待考究。
倘若她爹也是闊耳垂基因,顯然她爹娘都是顯隱雜合子。
倘若他爹是窄耳垂……
素暖的心,以起波瀾。這說明她極有可能不是鎮國府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