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著瓷瓶晃了晃，能感覺到裏麵裝了大半瓶藥丸，蘇墨晚問了個剛才沒聽到的關鍵：“多久服一粒來著？”
“每七日。”
“記住了記住了！”
蘇墨晚笑著又道謝，然後特別真誠的問師掌門要閉關到什麼時候，無極無缺快要滿周歲了，如果師掌門有空的話可以到帝都去玩玩。
師承郢沒說要閉關到什麼時候，不過也沒有拒絕她的邀請，隻說到時且看。
兩刻鍾後三師兄回來，蘇墨晚帶著兩株萬金難求的雪靈芝離開了天山，出了雪域之後行往雪鷹城。
到達雪鷹城時，池宣已經等在那兒了，確切地說他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先前蘇墨晚和他說好的是六天之後讓他到雪鷹城會合。
他如期視察完就到了雪鷹城，足足在這兒空等了兩天。
大軍駐地不比青樓花巷，半個女人都沒有，沒意思得很。
哦，不對，女人是有一個，蘇墨晚的丫鬟叫沁如的，模樣長得不錯，可惜人家大概是瞧上了寇清揚，這幾天一直跟前跟後的，衣服都幫人家寇清揚洗了幾籮筐。
蘇墨晚先前忘了關心虞臨，這會兒要回帝都了當然得好好關心關心，寇清揚親自領了她前去，虞臨躲在院子裏納涼，作為副將太過清閑。
不過看得出來他心情不是很好。
蘇墨晚特意和寇清揚說她打算半個時辰後就啟程離開，寇清揚拱了拱手說這就去準備。
寇清揚不在身邊，虞臨說話就隨意了，他掃了掃蘇墨晚，興致缺缺道：“又到處浪，真不怕我二表兄不高興？”
蘇墨晚在他對麵坐下，給自己倒一杯涼了的茶水，“辦正事不叫浪。”
虞臨連哦都懶得回應。
他這副模樣，蔫不拉幾，十足的為情所困，害了相思病了。
蘇墨晚想了想，慕容景的交代隻是讓她看看虞臨還在不在崗位上，並沒有讓她留意其他的，所以她就不多問了。
喝完兩碗茶，她朝虞臨道：“你可不能再擅離職守亂跑，不然你表兄真會不高興。”
虞臨咳了咳，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就是想跑也沒地方跑！放心吧，我有分寸知道輕重。”
“那就保重了。”
蘇墨晚出了小院。
然後直接去往寇清揚的住宅，離得不遠。這大概是以前城主的屋宅，格局比虞臨那個大不少，除了主屋之外，後麵院子裏兩大排廂房。
馬車已經準備妥當，沁如拎了兩個包袱往馬車裏放，見著她立時出聲：“王妃！”
頓了頓又加一句：“奴婢都收拾好了。”
“嗯。”
蘇墨晚應完聲，視線在院子裏肆無忌憚橫掃，果然池宣沒有瞎說，這大院子裏好幾排晾衣杆上都晾著衣物。
不過不全是寇清揚的，蘇墨晚認出來虞臨的衣物也混雜其中。
估計是隻洗寇清揚的，會太明顯。所以捎帶也給虞臨洗。
她打量得那麼明顯，眼睛裏都是八卦，沁如臉上浮起紅雲。
“王妃，那些是寇將軍和虞公子的衣物，是奴婢洗的，奴婢在此借住也閑著無事……”她主動招認。
如此一來，蘇墨晚倒不好狠狠打趣她了。
隻輕聲笑道：“這倆人也太不客氣了，你在府裏都不幹洗衣服的差事，來了這兒竟然變成粗使丫鬟了。”
沁如趕緊道：“隻不過是洗幾件衣物，又不累，奴婢做得來……”
馬車從後院出去，繞到前麵，寇清揚趙琦池宣等人已經等在大門口那兒。
寇清揚親自率人把蘇墨晚送到了城門外。
還是老樣子規規矩矩拱手：“王妃保重，一路小心。”
蘇墨晚嗯了聲，看看寇清揚又看看坐她對麵不遠的沁如，兩人都沒有要抬眸看對方的意思。
於是蘇墨晚笑了笑，“等有空再來看你啊。”
寇清揚拱著的手抖了抖，把頭垂得更低了些，像是怕被她看到表情。
馬車啟程，車軲轆在泥地上軋出淺淺的痕跡。
約摸出了百米左右，寇清揚才微微偏了頭，視線往馬車這邊追來。
遇上了守株待兔的蘇墨晚的目光。
蘇墨晚笑出聲。
“王妃，您笑什麼……”沁如知道她是看著城門的方向笑。
蘇墨晚讓沁如坐到身邊來，不由分說摟了她脖子帶著她往窗外伸頭。
“好不容易來一趟，臨走不得好好看看雪鷹城城門，以後說不定沒機會了。”
沁如看過去，看見寇清揚還在城門前沒進去，臉上頓時又染上了薄紅。
等互相看不清了，蘇墨晚才放開她，笑著逼問：“這幾天都幹什麼了？除了洗衣服之外。”
“什、什麼也沒幹。”
沁如的臉皮比沁柔那三個要厚一點點，但也招架不住蘇墨晚這麼直白。
蘇墨晚嘖道：“那可惜了啊，千裏迢迢帶你來，給你製造了這麼好的機會，怎麼不好好把握？”
沁如臉上有淺笑也有羞澀。
“王妃莫要胡說了，寇將軍待人溫和，不一定是看上奴婢了。”
“哦，你擔心人家看不上你。”蘇墨晚笑笑，“也就是說，你確實喜歡他。”
這個沁如倒是不用否認。
“自然是仰慕的，寇將軍很厲害。”
“長得帥才是重點吧？”
“……”
沁如想說她不是隻看臉了，於是大著膽子：“非也，要說長得好看，誰比得上王爺，寇將軍可沒有王爺好看。”
蘇墨晚一噎，幾秒後樂出聲。
“行我知道了，回去之後可別讓我發現你盯慕容景看，不然我發配你去洗衣服！”
“奴婢不敢。”
“嗯。”蘇墨晚很滿意，“看在你這麼貼心的份上，我幫你說個媒？”
“不可！”
沁如忙拒絕，“王妃不可如此，您的心意沁如明白，但奴婢不要您幫奴婢做媒！”
這倒是意外了。
蘇墨晚詫異：“為何？”
“這個……奴婢能來一趟已經很知足了。”沁如道，“寇將軍出身名門，婚事定然已經有了打算，您去做媒隻會讓寇將軍為難。”
這麼說蘇墨晚就明白了。
沁如是覺得門不當戶不對，她沒奢求寇清揚能娶她。
但是她的表情裏，又沒有半分愁悶哀傷。
這蘇墨晚就有點不懂了。
不過沁如不讓她做媒，她尊重沁如的意思，不再提這事。
這一路回帝都都比較順利，半路上前後有偶遇兩撥小山賊，都是不成氣候的，趙琦幾人輕鬆將之打退了。
帝都東城門外。
一輛華貴大馬車停在那兒，周圍少說也有一百羽林衛護守。
羽林衛是秦王府特產，僅此一家。
所以馬車和羽林衛浩浩蕩蕩出城的時候，沿街的百姓都知道是秦王殿下出行。
聽說馬車出了城就不動了，很多懷揣著好奇心的百姓便全部湧去圍觀。
這一圍觀就圍觀了將近一個時辰。
茶莊的生意都爆了兩輪，等到都快坐不住要散去的時候，城門外終於有了騷動。
蘇墨晚遠遠地就看見了接駕陣勢。
有點兒高調！
慕容景以前也接她，但不這麼大張旗鼓。
想來是上次沒接她，被她半真半假怨了一頓，所以這次故意擺足了陣仗。
見有不少人圍觀，蘇墨晚讓沁如自己待著，她以最快的速度竄到了大馬車上。
車裏不僅有慕容景，還有兩個可愛寶貝。
都擱在嬰兒車裏老實坐著，不能滿地亂爬，見了蘇墨晚都鬧起來，朝她伸手啊啊呀呀的叫喚，小短腿也在車裏蹬著。
半個多月不見，好像又變樣了。
小孩子長得可真快啊。
蘇墨晚湊上去，往兩張白嫩小臉上狠狠各親一口。
親完一轉頭，慕容景的目光果然在她這兒。
“差點忘了，這還有一個呢。”
說著，蘇墨晚勾起他下巴就湊上去親，慕容景伸手一摟，見她摟進懷裏，然後抱著她背轉開去，兩個奶娃娃看不見娘親了，隻能看爹爹的肩背和後腦勺。
“要……要斷氣了……”
蘇墨晚逮住空抗議。
鑒於還有倆兒子在，慕容景放開了她。
蘇墨晚看小兒子的腿蹬得歡，手也伸得特別賣力，就先把小兒子從嬰兒車裏抱出來了。
隻抱了半分鍾不到，她把小兒子轉移到慕容景懷裏，把大兒子也抱出來。
雙胞胎就是這點不好，很難做到公平對待，先抱了小兒子，那大兒子就得多抱一會兒，順序上委屈了他，就得在時長上給補回來。
可惜無缺奶娃不懂這些，他隻知道娘親抱著哥哥不抱他，心裏不高興，張嘴就哭叫。
蘇墨晚頭疼，隻得換了回來。
這下子小無缺滿意了，嘴巴一合哭聲頓消。
慕容景很看不慣這臭小子，這麼小就知道撒嬌搶占疼愛，等長大稍微懂事了還得了。
偏偏大兒子不懂這套爭寵大法，隻能幹看著羨慕弟弟。
蘇墨晚摟著兒子從半開的窗葉看出去，見有很多人在圍觀，不由笑問：“你是敲鑼打鼓出來的嗎？怎麼引了這麼多人來看熱鬧。”
慕容景道：“沒敲。”
蘇墨晚笑笑，接媳婦又被圍觀，接下來幾天的茶餘飯後談資裏決計少不了秦王殿下。
“雲舟可還在駐地。”慕容景問。
蘇墨晚點頭，“在呢，他也不敢亂跑吧。”
慕容景看著她擺弄小兒子學站立，“你還去了天山？”
小肉腿還挺有勁，蘇墨晚隻稍微搭了點力，就能顫巍巍站會兒了。
“嗯，去那兒耽誤了幾天，要不也不會回來這麼遲了。”
蘇墨晚隨口就和他說起了這次去天山的事，也說了樓千雪和蘇墨白有意送羽兒去天山。
“師掌門真夠意思，還送了兩隻雪靈芝，千金難買，價值連城啊，當初千雪去求藥那麼不容易。”
慕容景眸光一凝。
“直接給你的？”
“是啊……”
應完之後蘇墨晚才反應過來不對，連忙申明：“不是不是，不全是我的，還有千雪的份，我是沾光的！”
慕容景學她把大兒子也往車底板上放了站著，道：“本王也沒說什麼。”
蘇墨晚扶著小兒子往哥哥邊上挪，朝他眨了下眼皮，“可以說的，但不能在心裏偷偷想。”
這倒不至於。
嘴上說說是吃個醋，在心裏想性質就不同了，那是懷疑。
慕容景三五不時吃醋，但從不懷疑她。
即便是以前她和上官清其走得近的時候，他也沒有懷疑過什麼。
“我哥他們還在府裏嗎？”
“昨日剛走。”
“啊？那我回來晚了。”蘇墨晚把那淺藍的瓷瓶掏出來給他，“你讓人追去送給我哥吧，這是我幫他討來的藥，有助於重修內力，七日服一顆。”
慕容景接了，卻看著她。
“怎麼？”蘇墨晚不解，三秒後立馬反應過來，憋不住笑，“哎，我說，下個月初九就二十五歲的人了，能不能歇會兒？這麼喜歡吃醋等下個月我送你兩大缸做生辰賀禮讓你一次吃個夠。”
“還有生辰賀禮？”
慕容景準確抓住了重點。
去年都沒有。
不過那時候在打仗，她還挺著七個多月的孕肚，也沒心思弄這些。
“有啊，當然有。”
蘇墨晚諂媚道，“生辰年年都要過，禮物年年都會有。”
慕容景忍了忍，沒忍住。
“給本王備了什麼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