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應聲。
樓千雪有點疑惑，她剛剛明明聽見了動靜的。
“劉大娘？”
這回，她換了個人喊。
依舊沒有回應。
小樓羽嘴裏吱呀著，樓千雪抱了兒子就往劉師姐的院門去。
她腳步聲輕淺，但足以讓門後的人聽見。
就在她快要到達門口的時候，一個腳步聲從裏麵傳來，她站住了，沒一會兒，劉師姐就出現在了視線裏。
“少穀主，你來看半夏？”
她目光有些閃爍，又似乎是在給樓千雪使眼色。
樓千雪眸子動了動，配合道：“嗯，剛剛看完，就要回去了，我買了糕點回來，劉師姐，你要不要過去嚐嚐？”
“要。”
劉詞妍說著，就跨出了院門來。
兩人幾乎是並肩走著的。
走出一大段距離之後，劉詞妍才低聲和她道：“是珩公子。”
其實她不說，樓千雪也猜到了。
便有些好奇。
“劉師姐，珩表兄找你做什麼？”
她回穀時才和樓千珩說了，明日就是廟會，樓千珩滿麵紅光答應了，她當時歉疚得很，誰知，一轉眼，樓千珩就跑劉師姐這裏來了。
她心頭的歉疚，頓時輕了不少。
劉詞妍輕輕笑出了聲。
她沒有看樓千雪，聽起來就有點像自說自話。
“還能是幹什麼，男人就是喜歡犯賤，你圍著他轉的時候，他不把你當回事，等你飛了的時候，又想往你脖子上套根繩子。”
“……”
樓千雪心頭一震。
這說辭，套到她和蘇墨白身上，好像也符合。
她喜歡蘇墨白的時候，他是雲淡風輕的，甚至，為了讓大公主知道他的‘忠心’，他還當著大公主的麵，說讓她難堪的話。
後來呢？
後來她帶著心傷回來，對蘇墨白再也沒了想法，她躲著他。
再後來，蘇墨白又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她麵前，他掌握她的行蹤，隔幾個月便在她眼前晃一晃，對著她笑也就罷了，他居然還幾次送她東西。
樓千雪覺得自己沒有理解錯，蘇墨白就是在獻殷勤。
他怎麼想的，樓千雪不清楚，但她知道，蘇墨白這些舉動，明顯是要往她脖子上套繩子。
劉師姐說得真對，蘇墨白也有點賤。
樓千雪並不想鄙夷蘇墨白，但他做出來的事，已經顛覆了他在她心底的美好形象。
或許，這不是壞事，她對蘇墨白，好像不怎麼喜歡了。
樓千雪想著自己的，劉詞妍也在說著自己的。
隻聽她道：“感情這種東西，既無價，也廉價。無價和廉價之間，不過一線之距，等廉價了，也就到了該丟的時候，不要舍不得。”
這話，劉詞妍既是對自己說，也是在對樓千雪說。
樓千珩找上門來，她的確是有一瞬間的心軟，那畢竟是她曾喜歡過的男人，她有一瞬間的動搖。
好在，樓千雪的聲音及時把她拉出了泥潭。
她清醒了，樓千雪卻有點迷惘。
“劉師姐，你是怎麼丟的？學薑師姐嗎？”
在樓千雪看來，情傷就像一道口子，時間長了，是會自己愈合的，而顏師兄呢，對薑師姐來說，他就是一劑良藥，所以薑師姐的傷口好得快。
樓千雪有點苦惱。
不是她不願意愈合，隻是時間不夠長，她又沒有顏師兄那樣的良藥，所以看起來就有點不爭氣。
她能怎麼辦？
隻聽劉師姐在她耳邊笑：“不，我不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式，我不要學落雁，再說，她的法子也不是多高明。”
在劉詞妍看來，薑落雁不夠勇敢。
受了傷，就往男人身後躲，這多多少少有點懦弱的味道。
大概是性格原因，她自己是不會選擇這種方法的。
樓千雪微微驚詫。
她拍了拍兒子的背，疑惑道：“薑師姐的法子不高明？我覺得挺好的。”
“好什麼啊。”
劉詞妍忍不住笑出聲，“隻要心裏想開了，坦蕩了，就用不著擺個男人在前麵遮掩！”
樓千雪眉頭微微蹙起來。
她沒有和劉師姐辯駁。
在這件事上，她和劉師姐的看法是不同的。
既然不同，那就沒必要說出來，劉師姐說服不了她，她估計也說服不了劉師姐。
等羽兒睡著，天色已經黑得透透的。
穀裏亮起了燈火，影影綽綽。
劉詞妍待得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辭。
樓千雪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來：“劉師姐，我約了珩表兄明日出穀逛廟會。”
劉詞妍笑了笑，渾不在意。
“我知道，他剛剛已經告訴我了，還問我要不要帶著娘也出去逛逛。”
樓千雪有點驚詫。
劉詞妍好像看懂了她的意思，笑得更通透了。
“少穀主，你用不著覺得對不起他，一來，感情的事你情我願，誰也沒有拿刀架著誰，二來，他這明顯是吃著碗裏的還想霸者鍋裏的，這話可能不太恰當，我的意思是，樓千珩也不是什麼高尚的癡情種。”
樓千雪訥訥：“我知道了。”
她沒想到，劉師姐會把話說得這樣明白。
真如她剛剛所言，好坦蕩……
收拾妥當，樓千雪上了床。
她發現，兒子白日裏不怎麼粘人，但是到了睡覺的時候，便有點不同了。
小家夥喜歡往她懷裏鑽。
半夜的時候，經常會驚醒，等小手摸著她，又會很快睡過去。
樓千雪心疼極了。
她覺得是自己造成的，兒子大概是落下心病了。
天未亮，她就起床了。
誰知，樓千珩比她起得更早，等她洗了臉出去，他已經神采奕奕等在正屋裏了。
本來就是利用，她有點心虛。
看在樓千珩眼裏，這神態便是害羞了，他掩不住欣喜道：“千雪，羽兒還沒醒吧？”
樓千雪說沒有，又說可以出發了。
樓千珩巴不得馬上走。
廟會是在晚上，白日，樓千雪還要在藥堂坐診的，樓千珩覺得坐著無聊，又想起了還在穀裏的羽兒，便起身和樓千雪說，要去買點好吃的。
他一走，藥堂裏便來了一撥不同尋常的客人。
之所以說不同尋常，一是打扮，二是容貌。
三，這是樓千雪第二次，在大白天的，看見年輕男子抱著年輕女人來就醫。
男人的容貌，和他的衣衫一樣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