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景受傷了。
這是從前線傳回來的消息。
蘇墨晚先是驚了一下,慢慢又鎮定了。
慕容景的本事,她雖沒有見識全,也是見識過的,且她和歐陽黎亭交過手,兩人若是交戰,慕容景不可能會輸。
他受傷了,歐陽黎亭肯定也好不了。
她現在擔心的是,傷到何種程度。
回來傳消息的人也沒說清楚就走了,蘇墨晚坐立難安。
就在這時候,落後的吟霜終於到了大營。
一聽說秦王受傷,又見蘇墨晚麵色擔憂,她立即道:“我去看看吧,朝陽應該也在前麵。”
蘇墨晚沒阻止,讓她小心一些。
清荷燒了熱水,灌了湯婆子,給蘇墨晚暖手。
蘇墨晚的手的確是有些涼。
盡管理智上分析過,但她還是擔心。
沁如給她倒了一杯水,低聲道:“王妃別太擔心,剛剛那人神色並不慌張,說明王爺沒事。”
“嗯。”
蘇墨晚很敷衍地應著聲。
她喝了一口水,心跳還是沒緩下來。
從前,她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此時一嚐便是深刻入骨。
刀刃沒落在自己身上,永遠不知道會有多疼。
蘇墨晚坐不住,在大帳裏來回走著。
清荷這個話最多的,也不敢再輕易出聲。
如此過去了半刻鍾,營帳外麵傳來腳步聲,還有說話聲。
蘇墨晚聽見熟悉的聲音,立即轉身往大帳門口去。
“二哥!”
一掀開帳簾,蘇墨晚就看見了一身鎧甲的蘇若楓,他正在和帳外的侍衛交涉。
侍衛看蘇墨晚親自出去,便不再攔著蘇若楓,退下了。
蘇若楓兩步跨到她近前來。
“墨晚!”
他臉上帶著笑,顯然不知道慕容景受傷的消息。
蘇墨晚想擠個笑出來,但失敗了。
“二哥,你從哪兒過來的?是剛剛才到?”
雖然蘇若楓平時神經大條些,但這時候他還是發現蘇墨晚不對勁了。
“我是昨晚到的,先去了父親的鎮北大軍,剛剛才從鎮北大軍過來,你怎麼不太高興的樣子?秦王人呢?”
蘇墨晚道:“他和歐陽黎亭對陣去了,還沒回來。”
蘇若楓笑著拍了拍她肩頭,“原來是這樣啊,你是擔心秦王殿下吧?不必擔心,秦王殿下能著呢!”
這話帶了幾分調侃。
蘇若楓一直記恨秦王來著,他幾次去秦王府見墨晚,秦王都不讓他見。
秦王忒小氣了。
對於蘇若楓的安慰,蘇墨晚嘴角牽了牽,沒說話。
蘇若楓又道:“要不,我去陣前看看吧,反正我是被派到了秦王帳下的。”
蘇墨晚這回把他拉住了。
“二哥你別去了,說不定他很快就回來。”
其實,她是怕蘇若楓去添亂。
蘇若楓道:“那好吧,我進去帳裏和你說說話。”
蘇墨晚點頭,帶著他進了大帳。
一進去,蘇若楓就打開了話匣子,他道:“原本我還說,托你照看映梨,別讓人欺負了她,誰知道你也跟著來了。”
蘇墨晚沒心情陪他聊,但還是應付道:“畫月跟著楚王去了封地,隻要夫人不為難她,她就沒事的。”
“這倒也是。”
蘇若楓嘿嘿笑道,“就是畫月很不喜歡她,娘對她還是挺客氣的。”
“那就好。”
蘇若楓見蘇墨晚聊天的興趣缺缺,又說起正事。
他道:“這次有秦王親自領兵,咱們和北淵就不用一直膠著下去了,定然能分出個勝負來,父親就是膽子太小,他隻主張守,不主張攻,還是秦王痛快!”
蘇墨晚胡亂應了一聲。
心裏卻在想,第一仗就掛了彩,以後戰事隻會更激烈。
坐了一會兒,外麵傳來了淺淺的腳步聲。
蘇墨晚以為是吟霜回來了,激動地站起了身。
來的卻是一個雪影衛。
他是負責蘇墨晚的私人信件的。
“王妃,帝都有書信來。”雪影衛說著,遞上一封信。
蘇墨晚接過來,一眼就認出了是劉掌櫃的筆跡。
拆開一看,說的是忘歸樓的生意。
劉掌櫃雇了一大批繡娘,每日可有成衣十件,將價格降了之後,生意比之前火熱了。雖然價格降低了,但是每日盈利卻比從前多。
在信的末尾,劉掌櫃問,要不要在江南也開家一樣的忘歸樓,江南富庶,又有禦賜招牌在,生意定然不會差。
這與蘇墨晚的心思不謀而合。
她早就有了這個想法,隻是最近耽擱了。
“沁如,拿筆墨來。”
“是。”
蘇墨晚坐下,認真給劉掌櫃回信。
蘇若楓不懂生意上的事,坐在邊上沒插嘴。
等蘇墨晚收了筆,他才開口道:“秦王府又不缺銀子,你好好養胎就是了,還操心這幾個銀子做什麼。”
蘇墨晚沒答話,又寫起另一封信來。
這封信,不是給劉掌櫃的,是給惠真。
寫完,她讓沁如去將慕容景的私印取來,沁如雖疑惑,但還是照做了。
蘇墨晚在信上蓋了慕容景的私印。
她沒有私印,便隻能用慕容景的了。
蓋完之後,她將信封好,交給了雪影衛,說送去惠安寺。
蘇若楓聽見了,又好奇起來,這回,沒等他話出口,外麵就傳來了陣陣響聲。
是很多馬蹄踏在地上的震動聲。
“是王爺回來了吧!”清荷頭一個驚喜地叫起來。
蘇墨晚反而不敢起身了。
見她神色如此,蘇若楓難得機靈一回,起身就躥出了大帳。
外麵的震動聲慢慢停了下來。
真的是大軍回營了。
外麵響起蘇若楓的說話聲,聽出他是在和慕容景說話,蘇墨晚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她站起了身。
沁如虛虛扶了一把。
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心口咚咚直跳,忍不住朝前走去。
“王爺!”
帳外的侍衛齊齊行禮。
蘇墨晚伸手去掀帳簾,同時,一隻手也伸了過來。
兩人的手碰在一起。
蘇墨晚怔愣的空隙,帳簾已被對方先一步掀起。
下一刻,她就被拉進了熟悉的懷抱。
她甚至沒來得及看他的臉。
慕容景身上沒穿盔甲,依舊是玄色常服,蘇墨晚被撈進懷裏時,眼睛恰好看見他衣襟上有幾處小小的暗紅印記。
看樣子,是血滴滴落造成的。
她心下一怔,隨即掙開他的手,猛然抬眸看向他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