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謙書腰側中了一箭。
箭上肯定是帶了毒的,姚謙書等人到了之後,就站不穩了。
是兩個護衛給架回去的。
七公主抹了抹眼淚,緊緊跟在後麵就進了府。
姚府守衛森嚴,提前做好了防範。
府上沒有大夫,隻得出去請,那個被姚謙書叫做小螞蚱的護衛急匆匆的出去了。
七公主跟進了姚謙書的房間,她覺得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有些多餘。
她幫不上忙。
姚謙書隻是站不穩,神誌還清醒呢。
他問一個護衛:“深嗎?”
那護衛很簡要的回他:“有些深!”
姚謙書不說話了,他在考慮是要先拔箭,還是等人。
他可能撐不到大夫來了。
“算了,先把箭拔出來!”姚謙書一咬牙,從身上摸出一個小瓶子來,自己倒了一粒藥丸吞了下去。
護衛不同意。
“少爺別急!一旦拔箭,毒隻會流散得更快!”
姚謙書把袖子咬在嘴裏,“沒事,我已經吃過藥了!”
他疼得直冒冷汗。
護衛隻以為是毒太厲害,更加慌張了。“少爺您在等等,大夫馬上就來!”
姚謙書忽然一把按在了他左邊鎖骨處,嘴裏罵道:“這什麼破毒,我這手要廢了!”
七公主一聽要廢,再也站不住了,護衛還沒來得及攔,她就已經衝到了姚謙書床前。
“你沒事吧姚謙書?”
她剛剛說完,眼睛就掃到了姚謙書被掀開的傷處,半截箭插在他腰部斜後方,箭尖深深的紮在肉裏。
血水順著箭身往外溢,泛著黑色。
七公主一瞬間就想起了秋獵時候被她射傷的那隻小兔子。
那隻小兔子受傷不深,依舊疼得在她手裏直發抖。
姚謙書這個傷,一看就深多了。
他一定很疼!
七公主剛剛止住的淚又湧了出來。
姚謙書隻覺得莫名其妙,那一陣尖銳的疼痛一下子就過去了,他往自己鎖骨處戳了戳,沒有疼痛的感覺了。
真是奇怪。
他鬆了一口氣,微微偏頭就看見七公主站在他床邊掉眼淚,邊上的護衛一臉為難的看著。
應該是傷口太猙獰了,嚇著了吧?
姚謙書伸手一拉,把被掀開的外衫又扯了回去,將傷口蓋了起來。
“你先出去,別在這兒看了,沒什麼好看的。”
姚謙書示意護衛把七公主帶出去。
七公主立即擦了一下臉,堅決的道:“不,我不走!我要看他們給你拔箭!”
姚謙書是真怕女人哭,他頭疼。
“別,你趕緊出去,拔箭是要脫衣服的,看了我的身子你得負責!還是說,你已經想好了?想好了你就可以留下。”
七公主本來是擔心他,心都揪起來了。
畢竟姚謙書是為了她才受傷的。
誰知道都這種時候了,他還是不忘調戲她!
七公主心底發急,狠狠瞪了他一眼就要說話,隻聽見外麵傳來哭聲。
“哥——哥——我哥呢?他怎麼樣了?”
隻聽一個護衛回道:“少爺中了箭,還沒有處理,小姐和夫人一會兒再進去看吧!”
“不,我現在就要進去看!娘你等在外麵吧!”
話音剛落,七公主就看見一個青藍色的身影衝了進來。
是個五官秀美的姑娘,臉上帶著萬分焦急。
想必就是姚謙書的妹妹了。
“哥!”
姚思君看見七公主的時候也愣了一下,她迅速回過神就往床邊撲過去。
姚謙書是俯臥著的,隻能偏頭看姚思君。
“你怎麼來了?我沒事,快先出去。”
姚思君一看支棱著的半截殘箭,就知道傷在哪兒了,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她抱著姚謙書的胳膊大哭道:“哥、哥你疼不疼?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你挺住啊!我以後再也不氣你了!”
姚謙書又無奈又想笑,他沒好氣的甩開姚思君的手,“還沒死呢哭什麼喪!給我出去!把這個也帶出去!”
姚謙書說著,指了指站在邊上眼睛紅紅的七公主。
姚思君這才認真打量七公主。
七公主有些心虛,她目光就閃了一下。
這一閃被姚思君捕捉到了,她打量完七公主,又看看她哥,忍不住哭著埋怨道:“哥!你就是活該!你怎麼把青樓裏的女子往家裏帶!活該你倒黴!”
七公主臉上立即閃過尷尬之色,但她沒有想解釋。
姚謙書看見了七公主的神色,就想笑,他對著姚思君道:“別汙蔑你哥!這是玲瓏的朋友,我帶她來家裏玩,回來的路上出了意外。”
姚思君先是半信半疑,後來她看七公主氣定神閑,沒有半絲局促和難堪,就知道她哥所言不假。
她立即對七公主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啊姑娘!我是太擔心我哥了才會口不擇言,你、你別和我計較!”
七公主輕輕搖頭,“沒事,我不介意。”
姚思君又撲過去抱著姚謙書的胳膊,“哥你怎麼都不帶個人啊,你這樣太危險了!你都不知道娘多擔心你!”
她話剛落,姚謙書的眸子便立即一暗,姚思君沒發現,七公主卻看見了。
這時候她才又認真思考了一遍,姚謙書和她說過的話。
難不成姚謙書說的是真的?
他不是姚夫人的親生兒子,所以他妹妹提到姚夫人的時候,他眼神才會微變?
七公主輕輕晃了晃腦袋,她決定改天嚴肅正經的問姚謙書一次。
姚謙書煩,偏偏姚思君扯都扯不開,他隻得冷著臉道:“你能不能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還有客人在呢,你哥受傷爬不起來了,你替你哥招待客人,快去!”
姚思君這才訕訕的放開姚謙書的胳膊,又急忙擦了擦臉,最後站起身看向七公主。
“這位姑娘,你跟我出去吧,我們去花廳等著,等大夫來處理了咱們再過來看我哥好不好?”
“好。”七公主看了姚謙書一眼,她臉上掛滿擔憂,跟著姚思君出去了。
姚謙書鬆了一口氣,“終於清淨了。”
說完,他又問護衛:“夫人是不是在外麵?”
護衛立即答道:“應該是的,屬下剛剛聽見夫人的聲音了。”
“哦。”
姚謙書沉默下去,眼裏閃著不明情緒。
七公主跟著姚思君出去之後,就看見了姚夫人。
在七公主眼裏,這位姚夫人沒有丞相府那個姚夫人麵善。
雖然這個姚夫人看起來是年輕一些,可她眉目裏的傲氣讓七公主暗暗不喜。
丞相府的姚夫人都沒有這麼看不起人,這個姚夫人莫非比丞相夫人還高貴不成?
“娘,我哥還醒著,您要不也和我們一起過去花廳等著吧?”
姚思君和她娘說話,七公主就靜靜看著。
姚夫人麵上是有幾分憂色,聽說人還醒著,就道:“不了,我就在這裏等著大夫來,你帶著這位姑娘去歇會兒吧。”
“那好。”
七公主被姚夫人的目光打量得相當不舒服,她覺得姚夫人似乎很不屑。
難不成是以為她要高攀她兒子?
真是想多了。
姚思君也看見了她母親目光不太友善,見七公主又沉默不說話,就給她解釋道:“姑娘你別介意,我娘沒有惡意的。”
“我不介意。”七公主淡淡的道。
她才不會在乎呢,姚夫人又不是她的誰。
姚思君聽七公主語氣,就覺得這姑娘心裏肯定還是生氣的,但她覺得再說下去就讓人尷尬了,於是閉嘴不再提。
七公主和姚思君剛剛走,大夫就來了。姚夫人見著大夫,不冷不熱的吩咐:“一定要讓我兒子盡快好起來。”
那大夫皺了皺眉,讓姚夫人放心,拎著藥匣子就進去了。
一刻鍾之後,大夫才出來。
沒想到姚夫人還在,“大夫,怎麼樣了?”
大夫對姚夫人沒有好感,隻簡單的回答:“已經無礙了,就是需要臥床修養一陣子。”
姚夫人臉上的幾分憂色收了起來,“幸苦了,送大夫出府。”
“夫人,可要進去看少爺?”邊上的婢女問姚夫人。
姚夫人似乎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道:“不了,既然謙書沒事了,我們回院子去。”
屋裏的姚謙書覺得自己半條命都沒了,他把身上汗濕的衣衫全脫了下來,正要讓小螞蚱幫他換一身幹爽的,兩個身影就衝進來了。
他趕緊把被子一拉將自己蓋住了,但被子隻蓋到了腰上,胳膊和背都是露著的。
進來的正是姚思君和七公主。
姚思君沒見過她哥光膀子,但這是她哥,她愣了一下就覺得沒什麼的。
“哥你別亂動!”
姚思君走過去,親自幫姚謙書把被子往上拉了兩分,不敢蓋住纏著布的傷口,怕壓疼了她哥。
七公主就沒敢挪過去了。
她倒不是因為看見姚謙書裸著而尷尬,她是看姚謙書精神回來了好幾分,怕這麼挪過去又會被他言語調戲。
叫小螞蚱的護衛把血水和染了血色的白色裏衣,以及破了洞的紅色外衫都給拿了出去。
七公主見著那些血跡,一陣心驚。
姚謙書雖然不介意別人看他裸著,但是現在身上添了猙獰傷口,有礙觀瞻,他覺得有損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於是他咳了一聲道:“你倆出去,等我換好衣服再進來。”
姚思君本來習慣性的想說什麼,但是一看她哥臉色不好,就乖乖出去了。
七公主落後一步,姚謙書本來想調戲她一句,但見她溜得快隻好收了回去。
七公主和姚思君不熟,雖然姚思君看起來不難相處,但她下意識的不想和姚謙書的家人多說話,就默默的站在一邊,也不說話。
姚思君卻早就將七公主打量了好幾遍,她忍不住湊到了七公主身邊,小聲問:“姑娘,你和我哥是什麼關係啊?”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哪裏涼快哪裏待著去!”身後傳來姚謙書中氣不太足的聲音。
姚思君嚇了一跳,一轉身就看見她哥衣衫齊整的出來了。
“哥!你怎麼下地了?你回去躺著!這樣傷口才能好得快啊!”
姚謙書卻不接話,他臉色依舊很白,唇還有些發幹。
他轉眸對著七公主道:“你先等我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我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