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輕塵和工部尚書回到府裏,越想越氣憤。
當然,氣憤的是沐輕塵,工部尚書還算平靜。
“爹,禮部尚書怎麼突然變卦了?!”
工部尚書也正想著這個問題呢,被自己兒子一問,頓時就道:“爹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上次瓊林宴的時候,爹就感覺到禮部尚書似乎就隱隱動搖了。”
上次瓊林宴墨堯帝表現得很是看重蘇墨晚,雖然蘇墨晚僅僅是一個小小的側妃。
禮部尚書當然動搖了。
沐輕塵氣不過剛剛被傅長歌那麼對待,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狠狠地將茶壺摜回桌麵上,眼睛一眯,忽然道:“爹,你不是說手裏捏了將軍府的把柄嗎?到底是什麼把柄?”
工部尚書似乎早就料到自己兒子會這麼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之後,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麵,眼神有些老謀深算的味道。
“這把柄不簡單,現在就拿出來不合適,得等到最要緊最關鍵的時刻,再拿出來,必定讓將軍府永無翻身之日!”
看自家老爹說得這麼有底氣有信心,沐輕塵眼睛立馬就亮了起來,他本來給自己到的茶水,都已經捧在手裏準備往嘴邊送了,聽了這話立即就一改道,往自家老爹麵前遞了過去。
工部尚書知道自己兒子為何忽然獻殷勤,倒也沒拒絕,接過來就喝了一口,末了陰狠一笑,安撫道:“你現在別急,將軍府是遲早要倒的,反正現在傅映梨那個女人幹淨不幹淨也不好說了,你要是現在還願意要她,那多等些時日也無妨,反正沒什麼區別了。”
沐輕塵這時候可不管幹淨不幹淨了,就算不幹淨他也咽不下這麼口氣!
他就想不通了,蘇若楓那吊兒郎當沒正形的樣子,哪裏比他一個翩翩公子吸引人了?
尤其蘇若楓現在還不像個男人,就那性子一點兒也不穩重!
傅映梨一個受到良好教養的大家閨秀,眼睛怎麼能瘸成這樣!
沐輕塵越想越覺得胸口堵著一口鬱氣無處發泄,但是他知道自家老爹是不會將那個重要的把柄現在就拿出來用的,當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重重的呼了出去。
見自家兒子在努力調節情緒,工部尚書瞥過去一眼,教育道:“兒子,做大事的人不能衝動,走一步得看三步。況且,現在不過是為了個女人,你就這麼禁不住考驗,將來如何成事?再說了,男人要三妻四妾,別把心吊死在一棵樹上!”
工部尚書這一番話,前麵的部分沐輕塵是很讚同的,聽了也服氣,可是聽到後麵心裏就又起了逆反情緒。
工部尚書可謂是‘三妻四妾’的模範,家裏小妾一堆,所以正室鬱鬱寡歡,早些年就不在了。
這也是工部尚書之前一直縱著沐輕塵這一個兒子的原因,他心底多多少少是愧疚的,或者說是心虛。
沐輕塵正是知道這個,所以才肆無忌憚的想要傅映梨,繼而毫不考慮後果的就行動了。
這時候乍一聽自己父親嘴裏又出來三妻四妾論調,沐輕塵皺著眉道:“您說的這些我都懂,我就是想知道您說的那個把柄是什麼,您信不過外人,難道還信不過自己的兒子?”
工部尚書一看自己兒子變著法兒的胡攪蠻纏,略一猶豫,最後沉聲道:“也罷,就告訴你也無妨。為父手裏有將軍府通敵叛國的證據。”
“將軍府通敵叛國?!”
沐輕塵沒想到是這麼大的把柄,一下子不知道是該先震驚,還是該先狠狠地高興一番。
通敵叛國可是最重的罪!一經定罪是要滿門抄斬株連九族的!
這樣的話,將軍府還真的是永無翻身之日了!
到時候蘇若楓下了黃泉去,看他還怎麼和他搶女人!
沐輕塵越想越激動,“爹,你說的證據是什麼?人證還是物證?”
工部尚書又抿了一口茶,“人證沒有,隻有物證,不過,物證足以!”
“難道是蘇遠道通敵的親筆信件?!”
沐輕塵眼睛都亮了。通敵的親手信可是最有殺傷力的,隻要拿出來就百口莫辯!
禮部尚書見自己兒子的激動模樣,就點了點頭,淡淡的嗯了一聲,不急不緩的道:“所以啊,一個將軍府算得了什麼?等將來咱們父子成為揭穿賣國賊功臣的時候,多少榮寵等著呢!還缺這區區一個女人?這事兒為父沒有告訴禮部尚書,既然他們現在無情,等將來的時候,就看著他們求著你娶傅映梨!”
工部尚書隻和禮部尚書說了手裏有把柄,並沒有說具體什麼把柄。要是他和禮部尚書說了這個大把柄,指不定禮部尚書今日就不會那樣的翻臉了。
沐輕塵這時候通體舒暢了,已經開始想象著傅長歌和他爹討好他的模樣,想著想著就樂出了聲來。
“爹,你怎麼不早說!害我之前那麼著急上火!現在好了,傅長歌和他爹是選擇和將軍府沆瀣一氣了,到時候將軍府倒了,看他們怎麼回頭來討好咱們!”
工部尚書一看自己兒子得意的忘了形,就叮囑道:“這事兒為父就告訴了你一個,你可得把嘴閉緊了!要是走漏了風聲,打草驚蛇就壞了大事了!”
沐輕塵斂了斂得意神色,陰笑著保證道:“爹你放心就是!現在傅長歌都和我翻臉了,我還能和誰說去?”
沐輕塵這人從小人緣不好,後來因為傅映梨的事就和傅長歌走得近了那麼一些,現在一翻臉,還真的是沒什麼可心的朋友。
工部尚書也知道自己兒子的毛病,但這是他從小慣出來的,一下子是改不掉了,就沒說什麼。
沐輕塵見自己老爹不說話了,就試探了一句:“爹,現在蘇遠道不是正在北疆呢嗎?您說的通敵,不會是通的北淵吧?”
工部尚書見自己兒子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索性一下子全說了。
“不是北淵,是琉夏國,為父手裏有蘇遠道和琉夏大將軍的往來信件。”
“琉夏國?”
沐輕塵一臉詫異。
蘇遠道這幾年都在北疆活動,什麼時候還勾搭上了琉夏國的大將軍?北疆和琉夏可是隔著不近的距離!
工部尚書把話說了就揮了揮手,道:“行了,反正該說的都和你說了,別的你也別多問,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
沐輕塵作為文考的榜眼,秋獵回來之後就被封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在翰林院裏做事。
作為狀元郎的唐敏之,官拜詔獄寺卿一職,官職比他高出了一大截!和上官清其一樣,一下子飛上了四五品官行列,簡直就是一步登天!
沐輕塵越想越不服氣,憑什麼都是同一批的舉子,唐敏之和上官清其就能破格安排這麼好的職位,他卻淪落到窮酸書生堆裏去?
在沐輕塵看來,翰林院裏都是沒前途沒關係沒背景的窮酸書生。
現在自己被劃分到了裏麵去,這讓沐輕塵格外的不爽。
所以這時候工部尚書讓他該忙什麼忙什麼去,沐輕塵聽了就忍不住耍了脾氣道:“我不去!那是什麼鬼地方!一天到晚就幾個窮酸在裏麵忙來忙去,要我去和他們湊一起?不幹!”
工部尚書這回就不慣著了,眼一瞪就嚴肅道:“這可是皇上親自封的官,是你說想不去就不去的?!多少人等著往裏麵擠呢!你要是不想去就早早的給人騰位子!”
沐輕塵也就是這兩天氣不順隨口那麼一說,誰知道換來工部尚書這麼嚴肅的一頓罵,愣了一愣之後,頭一次服了軟。
“行行行,您說得對,我這就去這就去!”
工部尚書看著自己兒子越走越遠的背影,眉頭一皺便叫來一個下人,帶著就往書房去了。
再說傅長歌,沐輕塵父子後腳剛剛出了禮部尚書府,他前腳就踏出來了。
這回他沒打算喊狐朋狗友,畢竟是去撒氣的,撒完之後一個人好跑路,帶著人反而累贅了。
於是傅長歌一個人就往忘歸樓去了。
現在天氣冷了不少,忘歸樓裏生意不如前些日子火爆了,但客人依舊不少。
於是,不管是一樓的秦掌櫃,還是二樓的劉掌櫃,都沒看見傅長歌往三樓去了。
傅長歌路過二樓的時候,曾好奇的頓了腳步,因為他看見二樓的不少顧客姑娘脖子上都掛著一塊布,那模樣別提多怪異了。
他看了兩眼之後就繼續上三樓去了。三樓很冷清,隻有三四個書生模樣的人在看畫。
其中一個,很眼熟。
傅長歌猶豫了一下,就喊人了。
“唐公子也在啊。”
那邊看一幅畫看得入神的,正是唐敏之。唐敏之今日是自己一個人來的,身邊沒有跟著薛庭和池宣。
這時候被傅長歌一聲驚擾,立馬就扭頭看過來。
“傅公子怎麼也來了?”
唐敏之和傅長歌不算熟,但是傅長歌知道唐敏之和上官清其很熟。
比如,七公主打錯人的兩次,唐敏之都是和上官清其在一起的,所以才會被認錯。
傅長歌自然也在,但上官清其和唐敏之格外的走得近,別的狐朋狗友雖然也一起,但坐的非常遠。
這是上官清其的意思。
所以傅長歌曾經一度懷疑,上官清其喜歡唐敏之這個文氣的白麵書生。
後來見兩人舉止正常的不能再正常,表情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傅長歌就消了心底的懷疑,轉而卻嫉妒起上官清其和唐敏之的關係比和他的還好。
傅長歌悠哉的走過去,笑問道:“上官昨日走的時候,怎麼不見唐公子來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