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他‘朝公子’。
朝陽整個人都愣住了。
雖然上次吟霜甩了他一巴掌,但她也沒有說出這樣狠心的話來!
“你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後這件事就能解決,你相信我!”
朝陽有些激動地握住吟霜的雙肩。
他手指用力,幾乎將她捏疼。
吟霜掃了一眼他的手,淡淡道:“找個地方再說,被王爺聽到就不好了。”
說著,她掰開朝陽的手就邁開步子先走了。
其實吟霜不是怕慕容景聽見,而是怕蘇墨晚聽見。
在她心裏,蘇墨晚和她的情況是差不多的,甚至蘇墨晚的情況要更糟糕一些。
朝陽是家裏給選了親事,是要納妾的,而慕容景的妾早就已經納進門了,且不止一個。
從這裏看,吟霜覺得自己比蘇側妃的境況好一些,起碼,她可以決定以後不嫁朝陽。
朝陽眼底閃過一絲喜色,趕緊就跟了上去。
吟霜繞過主營帳,來到背後一個空地,還算隱秘,周圍也不會有人,就停下步子轉身。
這正是剛剛蘇墨白和蘇墨晚說話的地方。
朝陽靠近了一些,雙眼灼灼看著麵前的吟霜,他沉聲切切道:“我方才說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吟霜與他目光一碰,好似要被灼傷。
眼底閃過不忍,她扭開了臉去,艱難地擠出一句:“為何是一個月?”
“一個月後,我大哥就回到帝都了,他會幫我說情的!”
朝陽說完,緊緊盯著吟霜的臉色。
吟霜半晌無話。
朝陽的大哥她是知道的。禦林軍統領的大公子,朝歌。聽說朝歌當年就是因為不願意聽從父母安排的婚事,才去了江南遙城做了個小小的地方官,三年不曾回帝都。
朝歌回來,難道是要妥協於父母的安排?
亦或是其他?
吟霜嘴角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就算朝大公子願意說情,能不能說動還未可知,況且,這是你我的事,為何要盼著朝大公子幫忙?既然你自己都沒有能力說服你的父母,咱們往後的路不會好走,與其將來跌跌撞撞,倒不如現在一刀兩斷。”
又聽到這麼狠決的話,朝陽忍不住將人扳到自己麵前,一臉痛苦道:“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呢?我一定會堅持到最後的!”
“你堅持有什麼用?你是能違逆你父母的意願?還是能拋棄你的父母?”
吟霜也有些急了,口氣就不好起來。
能感覺到朝陽手上的力道一下子鬆了不少,吟霜知道這句話戳到了他最痛的地方。
一時之間又心疼又無奈。
“朝陽,我不是要你怎麼樣,為了我一個外人違逆父母,不值得,父母也是為了你好……”
吟霜不知不覺間才知道自己已經滴下淚來,溫熱的淚滴劃過臉龐,連腦子都紛亂了起來。
她低了頭繼續道:“再說了,一輩子這麼長,沒有非誰不可,等以後你遇上更好的人——”
“哪裏有更好的人?有又如何!我這輩子就非你不可了!你也說了一輩子很長,給我一個月時間又何嚐不可?在我沒放棄的時候不要再說這種話!我知道,我知道你還喜歡我!”
朝陽說著,一手撫著吟霜的臉龐,另一邊袖子舉起,輕輕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滴。
“我……”
“什麼都別說!我一定能娶你過門的!”
朝陽眼眶也有些發紅,說著,他將人狠狠抱進了懷裏。
吟霜猶豫。
片刻後,她伸手回抱住他,卻感覺到朝陽的身子顫了顫。
吟霜鬆了手,緊張問道:“你怎麼了?是受傷了?”
朝陽緊緊將人摟著沒放手,他很滿足,輕聲笑道:“沒事,不過就是被揍了兩下而已。”
被誰揍的自然不用說了。
吟霜剛剛收住的淚意又湧上來,她將手虛虛環上朝陽的腰,臉貼在他胸膛上,有些哽咽。
“你是不是傻瓜,要是不想順著父母,你敷衍兩句不會嗎?”
朝陽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他鄭重道:“我不想和他們說謊,我不想騙他們,我就是隻想和你在一起!”
營帳裏。
蘇墨晚很自覺的就給人倒了一杯茶,然後自己就坐到了一邊去。
兩腿自然交疊,顯得修長無比。
“下午比試的順序,是到了擂台上再抽簽決定?”
她旁敲側擊。
本來慕容景的臉色已經因為她獻殷勤的一杯茶而稍稍明亮起來,因這句話又瞬間黑沉下去。
將茶杯往手邊的桌子上一放,慕容景冷聲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當然是——”
蘇墨晚一轉頭見人臉色不好看,立即改口道:“當然是關心我二哥啊,萬一他抽到第一個上場,那不就完了?”
秦王殿下臉色稍好。
“不會的。”
“為什麼不會?”
“……”
說出去的話已經收不回來了,但是這個不好解釋。
慕容景迎著她追問的目光,冷聲道:“怎麼可能會抽到第一個,蘇若楓還沒這麼倒黴。”
“……”
這個解釋,很強大!
蘇墨晚其實很想問,這裏麵有沒有可能做手腳,她現在已經不擔心蘇若楓了,畢竟蘇若楓實力擺在那裏,幾斤幾兩她是清楚的。
隻要不受傷,最後結果如何都可以接受。
她現在就擔心上官清其萬一抽到前麵,豈不是死翹翹?
不過話說回來,這比試根本就不公平,不知道哪個腦殘的設定出這樣的規矩。
蘇墨晚轉頭瞧了慕容景,繼續打探:“這個比試的規矩是什麼時候定下來的?我覺得不太適用。萬一最厲害的那個抽到了第一個上場,撐到第八輪累慘了,最後一個上場的人如果實力差不多的話,贏得狀元是很容易的事啊,勝之不武!”
慕容景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此時聽她這麼說,他眉頭微微蹙起,道:“所以今年,本王要把規矩改一改。”
“……咳。”
蘇墨晚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
說改就改?
很任性嘛。
不過也是,以慕容景的身份地位,想改也是可以改的,畢竟武舉選出來的人,以後大部分都是進軍營,十有八九要入慕容景麾下。
蘇墨晚想了想,好奇道:“那你想怎麼改呢?”
慕容景見她一雙桃花眼泛著光,直直盯著自己看,體內就燃起了一小撮火。
雖然營帳裏沒有第三個人,但還是有些心虛地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
他冷聲道:“本王決定,最後的比試一起上。”
“一起上?”
蘇墨晚有些反應不過來:“這不是亂套了嗎?”
最後的比試一共還剩十個人,如果一起上,出現多人圍攻一人的情況怎麼辦?
還是不公平啊。
換句話說,在蘇墨晚看來,慕容景這法子簡直從拚實力換成了拚人品……
人品不好的,就是被群攻的命。
比如上官清其……
蘇墨晚晃了晃交疊這的長腿,暗忖,慕容景這是有多討厭上官清其啊。
當然,蘇墨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慕容景轉過頭,就看見她凝著眉頭沉思的樣子,不用猜也知道她腦袋裏在想什麼,當即就很不高興地冷哼。
“你以為本王是在針對上官清其?”
難道不是?
蘇墨晚下意識就想脫口,看慕容景臉色不好又生生憋住了。
她換上一個討好的笑:“那一起上之後呢?”
總得還有個規則吧?
慕容景見她又用那副眼神看著自己,很想伸手把人拖過來禁錮在懷裏……
秦王殿下心裏暗暗惱怒:最近越看越覺得蘇墨晚的每個眼神都是在誘惑他耍流氓……
秦王殿下暗暗咬牙。
毫無知覺的蘇墨晚見人不回答,幹脆一手撐著下巴,身子往慕容景這邊湊了湊,嘴角的梨渦甜得醉人。
“說說嘛,我又不會和旁人透露。”
美人計,忍住。
慕容景繼續麵無表情。
等了片刻,還是沒動靜。
蘇墨晚清了清嗓子,撤了回去,興致缺缺道:“不說算了,反正到時候就知道了。”
這下子秦王殿下更憋得慌了。
他端起手邊的茶,淺淺嚐了一口,而後把杯子一放,道:“與你說了也沒什麼——”
蘇墨晚立時打斷:“還是先別說了,保留一下神秘感,到時候才好大開眼界嘛對不對?”
“……”
很好!
慕容景這時候才想起來,他叫她過來,是準備‘教育’一下的。
於是他冷著臉道:“本王是不是說過,不要和別的男人走得太近?”
蘇墨晚一聽,就知道這是要開始上政治課的節奏。
她立馬就表示自己意識到錯誤了。
同時也為自己辯解:“說過說過,我記得清清楚楚!但是我今天要來看我二哥比武,總不能跟你一起進場吧?我二哥又出發的早,我更趕不上他,我大哥又神龍見首不見尾,半路上遇上上官清其就跟著進來了,省得我還被人攔在門口問東問西是不是?”
慕容景似信非信地看她。
“半路上遇到的?”
蘇墨晚點頭,滿眼誠摯:“絕對是半路,不是城門口!”
城門口……
似乎也是能接受的。
於是慕容景臉色開始好轉,但還是皺著眉:“大庭廣眾之下,與他勾肩搭背又是怎麼回事?有傷風化!”
這說的應該就是看比武的時候,兩人的交頭接耳了。
蘇墨晚立即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怎麼是勾肩搭背呢?擂台上的比試那麼精彩,我和他不過就是在探討武學的時候,過於忘情了一些!下次一定注意!”
慕容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