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掉給二字咬得極重,頓時引得鴻鈞笑意更深,大方承認道:“是。”
“想來那霑天鍾亦是道友事先放好的餌吧,”溫如玉看到他笑容裏的讚許,便知自己猜中了,隻是她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道友既然早已知曉其是邪修直接……揭發他身份便是,何苦又是送藏寶圖,又是布局,又是設餌,大費周章對付一名邪修。”
其實她更想說以你們都是魔族同道,何苦要自相殘殺,但話到嘴邊還是改了。
怎料鴻鈞理所當然道:“我沒想過對付他啊,隻是看他找得辛苦,忍不住想幫他一把罷了。而且我看大家也都很無趣的樣子,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不如鬧大些更有意思。”
見他一臉坦然,溫如玉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此人的無恥,忍不住譏諷道:“道友隻是閑得發慌,遂拿眾修找些樂子吧?”
鴻鈞一怔,隨後表情驚喜交加,“沒想到小玉竟如此了解我,想來以後的日子定不會太過無聊。”
他最後那句是什麼意思?
溫如玉隻覺脊梁骨一陣發寒,尚來不及發問,便又聽得他道:“難道小玉就不懷疑過我與那邪修是一路的?”
望著他那深不見底的雙眸,溫如玉眼皮都不眨道:“不曾。”
是了,這人身份如何邪惡,但溫如玉卻看得出來他有自己的原則,不會惡意傷害他人,至少從其對待旁人的態度便可窺見一斑。
可他不是魔頭鴻鈞嗎……溫如玉一時有些怔忪。
“是麼?”瞬間,鴻鈞那上挑的鳳眸一亮,但很快便又恢複如常,丟下這兩字後,便大步流星轉身離去。
弄得溫如玉一時有些懵,先前怎麼趕都趕不走,這會剛要問他問題,人就離開了。
她還沒見過這樣的人,行事完全摸不到一點規律。
在龍舟上等了一日,終於到了第七天。
就在蒡衡山關閉的前一刻,王霸出現,隻見他身上道袍殘破,麵帶鬱色,一副要殺人的模樣,也不知道在那黑山中遇上了什麼。
事後,葛濤的魂嬰與霑天鍾交到了風雲閣內,了解事情始末後,閣內乃至上方白玉別院都十分震驚,甚至驚動到了文卓靈君,在別院內商討後,最後魂嬰與霑天鍾將擇日送往主島交由小星君風雲烈親自定奪處理。
不過這些都與溫如玉無關,她一回到自己洞府,便閉門入了魂玉天地,準備打坐恢複消耗的元氣。
此時,她心情放鬆,以為一切都已結束,沒想這此曆練不過隻是個序曲,進入魂玉天地這日才是一切的開始。
“咦,這便是你的秘密麼?”溫如玉手腳具涼,麵無表情看著鴻鈞大搖大擺跨入魂玉天地,而雪凰前輩引來的星辰之力還在附近縈繞。
頓時,她眼神一沉,殺氣四溢。
“嘖嘖,怎麼這麼重的殺氣,”鴻鈞望著眼前劍拔弩張的女子,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暗色,很快便換上尋常笑容:“小玉本就樣貌尋常,如今再做這凶像,可是要人望而生畏。”
“道友不請自來,難不成還要指望我以茶水招待。”溫如玉麵上笑容全無,渾身上下全是肅殺之意。
但凡修者,修的是大道,逢的是機緣,或多或少都會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這些秘密一旦暴露,一個不小心就會引來殺身之禍,所以沒有任何人希望自己私密暴露在人眼前。
她自然也不例外,曾經這裏隻是她一個人的領域,乃安心之所,就是因為長久以來的安逸,令她鬆散了防備,甚至遺忘魂玉天地其他人也能掌控,比如高於自己的空間師。
她隻當自己作為主人可以在隨意進出魂玉天地,卻未曾想過大千界的強者或是高階空間師是否也有撕裂魂玉天地的能力。
“若真規規矩矩的來,又怎能看到如此精彩一幕?再說……”鴻鈞唇角微勾,伸手在裂開的魂玉天地上輕輕一劃,往來兩處的通道瞬間關上,“魂玉天地可並非尋常之物。”
見其輕輕鬆鬆便關閉了魂玉天地入口,溫如玉背脊不禁泛起一層冷汗,但臉上卻是不露半點怯色道:“魂玉天地確實非尋常之物,但道友先闖入我洞室,再從我洞室入的魂玉天地,這可算不請自來?”
“呃……”鴻鈞語塞,不好意思笑笑,“忽然想起還有話要說,一時心急,便忘了敲門,唔,小玉就莫要與我計較了。至於小玉的秘密……”
說到這,他故意拉長尾音朝著溫如玉擠了擠眼,“放心,我不會外傳。”
但這會兒,溫如玉可沒心思與他貧嘴,精神乃是處於高度緊繃狀態,她在猶豫該不該動手,按理說這種時候不是殺人滅口,便是被殺人滅口,而最糟糕的情況自己怕是屬於後者。
她這邊還在算計,另一邊的雪凰前輩卻是按捺不住了,一個虎撲已是立到了前方,它身上暴虐的氣息比溫如玉更重,“你還在等什麼?若不了結此人,待他泄露你的秘密,將會後患無窮!”
鴻鈞笑眯眯的,並不理會雪凰前輩的咆哮,目光至始至終都是看著溫如玉,字字鄭重:“我說了不會外道,便不會外道。”
雪凰前輩見溫如玉麵無表情,還在猶豫,暗嘖了一聲,便不顧不管率先發起了攻擊!
隻是沒等它撲到鴻鈞,便被溫如玉給攔下。
“為何不動手?”雪凰震怒,扭頭不解望向那阻攔下自己的女人。
“前輩,你先下去,別添亂。”溫如玉聲音輕而平緩,但她雙眸卻是蘊藏著與這平靜截然相反的暗湧,瞳孔黝黑如夜,充滿無畏和決絕。
這樣的溫如玉,雪凰前輩是頭一次看到,還真停下了動作,待她下文。
“我們先出去。”語畢,溫如玉一把拽住雪凰前輩,將其拖回身旁。
等半天,卻是等來這樣一句命令,雪凰前輩盛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掙紮道:“出去什麼,你放開吾,讓吾殺了這個人。你若是婦人之仁放掉這麼個禍害,以後有得你後悔的。”
溫如玉無奈,道:“雪凰前輩,若你真能鬥得過他,設在洞府外禁製又怎會被無聲息破掉,我們又怎會落入如今這般險境?麵對現實吧!”
他根本不是她們能打得過的人。
這下雪凰前輩徹底焉了,緊咬著牙,麵上全是屈辱。
溫如玉倒也不是真在責怪它,隻是用比較傷人的口吻告訴其真相,對方能夠在倆人全然不覺的情況下破掉禁製,並隱瞞過二人魂力,修為要比他們高出太多,戰怕隻有死路一條。
經過雪凰前輩這麼一鬧,溫如玉也逐漸恢複了冷靜。
在絕對強大的實力麵前,她不覺小心思與小花招能有什麼用,這樣的強者若真動了殺念,自己恐怕早就魂飛魄散了。
也正是因為從對方身上感受不到惡意或是殺意,若單從秘密被其發現,為此而動了殺心,她不屑亦底氣不足。這無關對手強弱,若非對方欲要己命或者目睹其殘殺生靈,即使是邪修,自己絕不輕易奪取生靈性命。
毫無理由的殺戮,根本就無法激發潛能,燃不起不屈不撓的意誌,鬥也隻會讓實力打上折扣,甚至還會影響心境。
想她溫如玉行得正坐得直,不辭艱辛的枯燥修煉,在一次次危機中獲取機緣,淬煉意誌,每一分實力都是一步一步地拚搏而來,誰都奪不走,既無可窺視之物,何以畏懼?
若是鴻鈞將此事抖露,最壞的結果也隻不過是被東炎界的修士們追殺,而從修為盡毀至重新再修。
經曆生生死死幾重劫難,又重生過一次,她早已習慣用命拚,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追殺算計,最多就是麻煩些,要東躲西藏過日子了,就算如此也比心念不通達或是心境偏失要好上萬倍。
思緒通明後,溫如玉神色不由緩和了下來,再看尚未從打擊中恢複的雪凰前輩,不覺頭疼,它雖懂得極多,卻也太過高傲瞧不起其他強者,有時候轉不過輕視敵人也挺麻煩的。
“走!”她晃了晃手中雪凰前輩,再次重複。
這回雪凰前輩沒再與她多加爭論,溫如玉也抬不再看鴻鈞,轉身便欲離開魂玉天地。
豈料,鴻鈞動作比她更快,又一抬手,通道再次被封上。
“道友為何攔我去路?”威壓瞬間釋放,這下溫如玉真怒了,渾身上下充滿戾氣。
她能容他自圓其說誤闖是個誤會,但卻不能容忍他一二咱再而三挑戰自己的底線。
逼急的話,她不介意用星辰之力與他鬥一場,就算死也要拉著其做陪襯!
鴻鈞自知惹惱了她,遂淡淡一笑,也沒再說些不著調的話,乃是直奔主題道:“我隻是有些話要與小玉說,並無惡意。”
溫如玉冷眼睨他:“道友似乎每次看到我都有話要說,這次能不能麻煩道友一次性說完?”
“好!”鴻鈞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觀小玉資質品貌俱佳,做我徒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