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輕舞緩緩起身,抬眸迎視元宗帝冷冷的目光。
“臣女何錯之有?”
元宗帝麵色陰沉,並沒直接回答她。
“你沒錯嗎?”百官之中有人率先發言,“你先斬後奏,目無天威,還敢說自己沒錯?”
夜輕舞冷笑怨懟那人。
“難道救人也有錯?”
“救人是下官等人的事情,何時輪到齊王妃來插手。”
“哦?”夜輕舞目光飄了過去。
隻見錢斌憤然道:“齊王妃您乃是女流之輩,您根本不知如何救人,更不懂軍國大事,您怎麼可以貿然讓人開城門。”
“您將災民放進城中,讓下官等人措手不及,更讓陛下焦頭爛額,您以為這是在救百姓,在為朝堂分憂嗎?”
“不是,您這是在給朝堂添亂,在給下官等人添加沒必要的麻煩。”
夜輕舞檀唇微勾,露出一抹好看的笑靨。
“錢大人的意思,我救黎明百姓是錯誤的做法?”
“也不是錯。”錢大人察覺到自己失言,忙是改口,“是給下官等人增加救災難度。”
夜輕舞不由覺得好笑,娥眉微揚。
“什麼叫增加難度,救災,不就是讓百姓有個住所,解決溫飽,錢大人還能怎麼救?”
錢大人大震,沒想到她會反駁。
他不由氣呼呼地道:“幾萬百姓一窩蜂的放進城,你可知道會給上京城製造出多大的亂子,這裏麵不乏有些殺搶掠奪的犯人。”
“救這麼些人有什麼意義。”
他聲音陡然高了幾個分貝。
“齊王妃,下官隻有賑災的法子,您在家中繡繡花多好,何必攪合朝局之事。”
“你們有法子?”夜輕舞美目微眯,深深凝視著錢斌。
“那我想問問錢大人,你們的賑災法子是什麼呢?”
錢斌怔住了。
“說不出來是嗎?”夜輕舞朝元宗帝鄭重地開口,“陛下,錢大人口口聲聲會賑災,可是災民在城外應該逗留很久了。”
“已經有上千百姓餓死,在拖下,會死更多的人。”
夜輕舞聲淚俱下說道:“您是百姓的父君,百姓相信您,信賴您,才冒著風雪來上京城求救,冒著被凍死在異鄉的危險跑來尋您,您卻將他們置之門外,這會讓他們齒寒。”
“陛下,這些災民是您的子民,作為他們的君父,怎可看見他們一個個倒下,而見死不救呢?”
元宗帝大驚,眉宇深深皺在了一起。
他顯然沒想到夜輕舞的口才如此好,說得他心口顫抖,不知如何回應。
“陛下,如果沒有子民,您還可以安然享樂嗎?”
一句話問得在場的心口窒息。
“如果沒有他們的辛勤勞動,沒有他們的勞作,朝堂之上的諸位,有衣可穿,有糧可食?”
百官頓時被她的堵得無言以對。
錢斌還在垂死掙紮。
“齊王妃,您說得都對,但是現在不是一碼事,您無視天威,無視陛下的聖令,是大不敬之罪,不要轉移矛盾,更不要轉移話題。”
夜輕舞攏了攏大氅,檀唇微勾,一字一字地頓道:“我就是為了陛下的天威才放災民進城。”
“強詞奪理。”錢斌氣得大喊出聲。
夜輕舞下巴微揚,露出迷人笑容。
“陛下,臣女之所以如此做,全是為了您。”
“陛下,幾萬災民齊聚在城門外,您一直將他們拒絕城外,那他們隻有一條路,活生生被餓死。”
“不是一千兩千人,而是三萬人,您忍心看著他們餓死,但是城中的百姓怎麼想您,怎麼看您?”
“軍中的將士又做何感想,如果這其中有他們的父母親,有他們的親人,但他們看到自己的親人被活活餓死。”
“他們心中對您便不會再有敬畏之中,隻會有怨恨。”
“所有見證這些被餓死的人,他們會兔死狐悲,會替餓死的百姓哀鳴,那很快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此事。”
“翼國與我朝如今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他們若是知道這樣的消息,煽動百姓造反,那我們大夏國又將麵臨怎麼樣的困境?”
她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說道:“陛下臣女這是在維護您的天威,絕無半分冒犯之意。”
一席話下來,百官都懵了,睜大眼睛看著夜輕舞。
從前他們就知道夜輕舞能說會道,很厲害,如今親眼所見,其中有人居然開始佩服她了。
元宗帝心中的怒火就這樣莫名地被消滅了,可他還想挽回一點餘地,炯炯有神的環視著百官。
你們居然還不如一個女子?
徐闐不幹了,馬上跳起來反駁夜輕舞。
“齊王妃,你說得確實有理,下官等人已經準備救災了,而且救災也不是您這樣做。”
他捋著胡子,悠哉哉地說道:“幾萬百姓進了城中,這城中的秩序安全誰負責,若是有什麼劫匪,那城中將有多少人受到無辜的牽累。”
“您不考慮王府的安全,也該為城中其他人的安危想想。”
“下官等人的想法,便是按傳統的做法,在城外搭粥棚,施粥,如此便可。”
“嗬!”夜輕舞冷笑,“外麵大雪紛飛,天寒地凍的,僅是在城外施粥,那他們住哪裏?”
“他們本來就不是上京城的戶籍,等災情好了,他們便要回原來的城池去,自然沒必要進城,能有粥喝,便是福氣。”
夜輕舞頓時覺得眼前的老頭是那麼的令人討厭。
她沉聲反駁,“那徐大人去雪地站一夜試試看,看看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