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輕舞凝望著那個麵黃肌瘦,披頭散發的女人怔怔地出神。
女人白發下的那雙眼眸渾濁,額間是細細的皺紋,興許是常年沒洗臉的緣故,她的臉頰兩旁是黑色,肮髒的汙垢,細小的鼻孔間裏滿是灰團。
而女人神智不清,目光有些呆滯。
她咬了一會小男孩的手臂,似乎意識到什麼,忙是鬆嘴,含血的嘴角不停地顫動著,輕聲呢喃著。
“壞女人要來了,你快走,快走。”
她滿臉恐色,沒有感情地反複念著。
看著女人那熟悉的五官,在看看她被鐵鏈鎖住的四肢,瘦如竹竿。
夜輕舞身軀僵硬了,美目淺淺一眯,驚恐地看著眼前被鐵鏈綁住,神智不清,渾身汙穢不堪的女人。
夜輕舞的呼吸瞬間都停止了,滿是不可置信的捂著自己唇角,這個女人就是她腦海掠過無數遍的模糊身影。
看著她狼狽不堪的模樣,夜輕舞心口無法呼吸了,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娘……”她艱難地發出聲音來。
楚雲寒駭然地看著夜輕舞,再看看被鐵鏈鎖著的女人,五官與夜輕舞極為相像,好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輕舞。”
也許是原主身體對娘親的感情,看著趙雅蝶骨瘦如柴的身軀,夜輕舞竟是克製不住的大哭起來。
“娘……”
她渾身顫抖地爬向被鐵鏈鎖住的女人。
她的娘親怎麼會被人殘忍的鎖在墓地之中。
這簡直太荒謬,太可怕了。
而那個凶手簡直是喪心病狂,禽獸不如的人才會做出如此凶殘的事情來。
女人見到夜輕舞,頓時像受了驚的猛獸,失控的大叫起來。
“你是誰,別靠近我,滾開。”
男孩見自己的娘親受到驚嚇,忙是將自己的娘親護在身後,那肮髒不堪得小臉微微扭曲起來,非常生氣地警告她。
“你別過來。”
夜輕舞整個人已經不受控製了,大顆大顆的眼淚滾滾而下,傷心地哭喊道:“你娘叫趙雅蝶對嗎?”
男孩看著麵前熟悉的五官,眉頭微皺。
“我娘叫什麼,關你什麼事?”
夜輕舞癱坐在地,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朝男孩擠出話來道:“我是你的姐姐,我是你的姐姐。”
“姐姐?”男孩戒備地眯起雙眸,一雙瑩亮的眼眸像是看洪水猛獸一樣的盯著她看。
夜輕舞心痛如絞,原來她一直尋找的娘親,並沒在皇陵,而是在邊境的墓地裏,難怪她拿到的金手鐲,會有墓裏的黑土,原來如此。
腦海裏不自覺地跳出原主從前日思夜想的畫麵,此刻她又驚又喜又難受,幾乎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悲痛地哭著,朝神智不清的女人開口。
“娘,我是輕舞,我是輕舞!”
趙雅蝶聽到夜輕舞的名字,呆滯的目光有了一絲光亮,渾濁的眼眶裏充盈著淚水。
“輕舞。”她小聲呢喃著,好似想起了什麼事情,神智漸漸回籠,哽咽著說道:“我可憐的女兒,你,你……”
她用自己那雙渾濁的眼眸看向夜輕舞,看到與自己有著相同五官的夜輕舞,她激動地問道:“我的輕舞,你還活著嗎?”
夜輕舞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來自原主的情緒太熾烈了,她完全控製不住,啞聲應道:“娘,我還活著,我還活著呢!”
趙雅蝶不由蹲身,鎖著她的鐵鏈發出叮當叮當的響聲,她朝夜輕舞招手。
“我的孩子,你過來給為娘看看。”
夜輕舞心裏清楚,她們分開這麼多年,單看自己的樣貌,她肯定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所以她從手袖裏拿出隨身帶的玉佩給她看。
“娘,我就知道您沒死,一定還活在這個世上的某一個地方。”夜輕舞將晶瑩剔透的玉佩給趙雅蝶看。
趙雅蝶伸出烏黑不堪的雙手來拿她的玉佩。
瑩亮的玉佩被她一碰,就已經黑了一大半,趙雅蝶認識自己留下的玉佩,看著玉佩上那一個“雅”字。
她明白是自己留下的玉佩,不禁悲傷的淚流。
“輕舞。”
她張開手臂要去抱夜輕舞,卻被鐵鏈扯住。
“娘。”夜輕舞跪行到她麵前,撲到她懷裏,“娘,女兒一直都找你。”
趙雅蝶緊緊地抱著她,好似尋回了自己丟失的珍寶一樣開心。
“我可憐的女兒。”
被鐵鏈鎖住的趙雅蝶行動非常不便,隻能在牆角周圍行動。
幾個人圍在牆角下特別不便。
趙雅蝶忙是鬆開夜輕舞,拉著一旁的男孩給她介紹。
“輕舞,這個弟弟夜熙。”
夜熙警惕地看著夜輕舞,目光之中對她充滿了敵意。
趙雅蝶握住夜熙髒兮兮的雙手。
“快叫姐姐,她是姐姐……”
夜輕舞看著麵前渾身黑泥的兩母子,心裏無比的心酸,眼淚止不住往下落,她忙是拭淚,朝夜熙說道:“你多大?”
夜熙不耐地瞪了夜輕舞一眼。
“和你有什麼關係?”
楚雲寒見他不願多言,即便心中無數困惑,此刻他也不便問出口。
“輕舞,天氣寒冷,我們還是帶夜夫人到軍帳去,你給她檢查檢查,看看有沒有受傷的地方。”
夜輕舞這才從找到娘親的喜悅之中緩過神來,她忙是看向娘親,已經瘦得皮包骨,一張褶皺的麵容凸出來。
夜輕舞難受地給她整理白發,便讓楚雲寒拿劍開斷鐵鏈。
楚雲寒那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卻怎麼打都不開鐵鏈,夜輕舞沒辦法,隻能讓他回軍帳去找人來幫忙。
軍帳之中還真的有一位開鎖匠,隨楚雲寒來了墓地,替趙雅蝶開了鎖。
幾人一群回到軍帳之中。
趙雅蝶母子洗漱了一番,換上了幹淨的衣裳,站在燭火下,他們才有了一絲夫人,公子的模樣。
趙雅蝶麵容非常的白皙,是那種常年不見光的白。
而夜熙明明十二三歲了,因為常年的營養不良,導致他長得跟十歲小孩一樣的,非常瘦弱,不過他長得很像趙雅蝶,鼻子眼睛簡直與她一模一樣。
因此他與夜輕舞也是格外的像。
洗幹淨了麵容,他似乎有些不習慣,上上下下認真地打量自己。
趙雅蝶神智時而清醒,時而癲狂。